魏长乐当然了解河东军。
虽然名义上是受河东节度使节制的河东军,但河东军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
河东马军和步军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距离兵戎相见也就一步之遥。
当年塔靼南下,河东危在旦夕,两支兵马都无法同心协力。
此后这些年,两支兵马明争暗斗,各自在河东发展力量,河东诸州,也已经被两军分割。
无论是马军还是步军,彼此之间都是小心提防。
如果说让这两支兵马拧成一股绳,携手去拥戴曹王,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曹王篡政的那一天如果到来,河东军又会是哪支兵马南下?
要出兵南下增援,派上三两千人肯定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无论步军还是马军,必然会派出主力。
河东一万马军,三万步军,那是河东魏氏和马氏的根基,没有了手下这些兵马,根本无法在河东存活。
谁又敢将自己的主力兵马派出南下?
恐怕任何一支兵马的主力前脚刚走,后脚所有的地盘立马就会被吞噬。
兵马可以南下,却再无归途。
所以魏长乐震惊之余,立马觉得从事实上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在他的记忆中,河东魏氏似乎与曹王一派没有任何往来。
按照皇帝的说法,河东魏氏反倒是受皇帝的恩惠,如果说想要拥戴谁,也只会是当今天子。
河东马氏?
若说河东马氏暗中与曹王有勾结,那倒是有可能,但如果说让马氏调出自己的主力步军南下增援,那又是万万不可能。
“魏大人,我知道你是河东魏氏子弟,河东马军魏总管是你父亲。”宋子贤压低声音道:“如果最终计划是真,到时候河东军果真南下增援,那么山南军和河东军就是盟友,咱们算得上是自己人。”
魏长乐冷哼一声。
宋子贤虽然知道魏长乐心中不屑,却还是道:“大人或许不知这其中的关窍。可是如果因为大人而导致曹王断了山南这条胳膊,曹王对河东魏氏必然是心存恼恨。万一.....宋某说的是万一,要是万一河东援兵正是令尊所部,大人在山南所为,就等于是坏了令尊的大计。”
“宋子贤,你还真是狡猾。”魏长乐冷笑道:“说了半天,你是想让我对卢党手下留情?”
宋子贤苦笑道:“事到如今,大人想手下留情,毛沧海也不会善罢甘休。宋某只是如实告知曹王的最终计划,只求大人看在宋某坦白的份上,保住宋氏一族。”
“最终计划?”魏长乐冷冷道:“既然是最终计划,怎会轻易被你知道?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无论精力还是体力都很充沛,再活上十年八年肯定不成问题。太后不死,曹王敢轻举妄动?”
“不敢!”宋子贤道:“恰恰因为太后还有寿元,曹王才有时间慢慢经营。争夺储君之位,本就是凶险至极的事情,曹王当然不会莽撞。宋某也知道,河东马军和步军水火不容,如果神都仓促行事,河东军根本无力南下增援。但是只要有时间,河东军内部的问题总会解决。魏大人,如果最终计划是真的,那么河东两支兵马近年肯定会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