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默默地将随拍机递给她。这一次,他感觉递出去的不是一个记录工具,而是一块灼热的烙铁。
季村长当场就开始查看记录的内容。快速晃动的画面,惨烈的搏杀,惊恐的喘息……她看得很仔细。
“拍得不错。”她看完,评价了一句,语气听不出褒贬,“虽然抖得厉害,但关键都抓住了。”
赵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不错?记录下这些,有什么不错的?
“为什么……”他终于挤出声音,带着颤音,“为什么让我拍这些?”
“因为需要有人记录。”季村长的回答依旧简单,“记录我们如何战斗,如何生存,如何死亡。南边的人不会替我们记录,他们只会记录如何‘剿匪’。”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被抬走的村民遗体,声音低沉了些:“也让活着的人记住,今天的安稳,是用什么换来的。”
她拿着随拍机,转身去处理战后事宜。
赵奕坐在冰冷的雪地里,看着村民们沉默地忙碌。悲伤弥漫在空气里,但没有崩溃,没有怨天尤人,只有一种沉重的接受和继续向前的坚韧。
他忽然有点明白了。明白季村长为什么给他随拍机,为什么让他记录美好的食物和手艺,也记录血腥的狼袭和残酷的战斗。
她不是在做一个简单的游记。她是在为万福村,或许是为整个北境,留存一部活的档案。这部档案里有日常的烟火,也有生存的铁血。
而他,这个被家族抛弃、文不成武不就的南境纨绔,阴差阳错地成了这部档案的记录者。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里的气氛沉重但有序。阵亡者被简单而隆重地安葬。赵奕的随拍机再次记录了葬礼的过程,没有哭声震天,只有默默的哀悼和坚定的誓言。
他不再只是被动地记录季村长要求的东西。他开始主动去寻找角度,去捕捉细节:伤员换药时咬紧的牙关,孩子默默将一朵冻僵的小花放在坟前,老人擦拭着染血的武器……
他依然不会战斗,依然是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废物”。但他的镜头,似乎开始真正触碰到这片土地的一点脉搏。
冬季还在继续,但赵奕感觉,自己心里有些东西,已经和刚来时不一样了。
他也发现,北境除了万福村装备精良之外,其他村的装备就少了不少。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北境其他的村子的装备也开始提了上去。
每个村都有一个民兵队,进入民兵队的每天都要进行训练,除此之外就是领取精良的装备。且这些民兵中就有男女。平日里巡逻,锻炼,但一旦有人来犯,无关男女都要上阵杀敌。他们的身后是老人和孩子,所以必须要拼杀,护着他们。
当然,老人家们也不会就这样等着年轻的孩子们救自己。他们更会拿起武器,不要命的跟那些人厮杀。比起他们,年轻的人更值得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