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前的衙役看见这对衣衫破烂的母子,立刻横起水火棍:
"去去去!要饭到别处要去!
"
陈王氏扑通跪下,从怀里掏出已经揉皱的文书:
"军爷行行好,俺男人陈大勇在登州卫当兵,去年战死在朝鲜……
"
"又是来要抚恤的!
"
衙役不耐烦地用棍子戳地,说道:
"抚恤银两都是按季发放,还没到日子呢!
"
陈王氏只好在府衙门口等着,第一天,有师爷出来看过文书,说会查证。第二天,衙役扔出半碗剩饭。第三天清晨,她被一盆冷水泼醒。
衙门里的班头拿着皮鞭,说道:“查过了,你男人虽然在登州卫当兵,但是,籍贯是济南府,你应该去济南府领抚恤。”
陈王氏赶忙说道:“民妇去过济南府了,可是,那里的大老爷说,人在哪当兵,抚恤就在哪发……”
“那我不管,赶紧走!”
班头说着话,挥鞭子驱赶。
陈王氏不住哀求:“求求你了,没有抚恤,俺们娘俩的日子过不下去……”
"贱妇!再敢在此喧哗,治你扰乱公堂之罪!
"
班头恶狠狠地扬起皮鞭,作势就要打下来。
小虎扑上来护住母亲,脸上挨了一鞭子,留下一道血痕。
陈王氏死死搂住孩子,额头磕在石阶上撞出血来。
周围渐渐聚起看热闹的人群,有人摇头叹息,更多人麻木地看着。
直到衙役抡起棍子驱散人群,她才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逃开。
集市东头的槐树下,陈王氏抚摸着小虎的伤口,心疼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孩子疼得直哆嗦,却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就这样过了许久,陈王氏望着儿子蜡黄的小脸,心里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儿啊,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吧!
"
小虎睁大眼睛,突然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娘不要卖俺!俺能干活!俺去码头搬货!
"
陈王氏的眼泪砸在孩子手背上,抱着小虎,痛哭一场。
小虎已经饿得没了力气,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陈王氏便在路边捡了根稻草,插在小虎后脖领,蹲在街边,等待买主。
如果运气好,把小虎卖到好人家,至少不会饿死。
"小娘子要卖孩子?
"
一个满口黄牙的牙人凑过来:
"男娃五钱银子,女娃三钱。
"
陈王氏抱紧孩子后退两步,神情十分纠结。
牙人不满道:“你倒是卖不卖啊?”
这时集市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短衫的年轻人背着奇怪的铜制仪器走来,领头的正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指着远处的官道说:
"张师兄,这边地势平坦,适合做中转站。
"
牙人见对方不答话,表现的很不耐烦,便催促道:“给你加一钱,行了吧?”
说着话,伸手就去抱陈王氏手里的孩子。
陈王氏舍不得撒手,这时候,小虎突然惊醒吓得尖叫起来。
牙人见陈王氏犹豫不决,干脆伸手就抢。
陈王氏哪里抢得过他,小虎立刻被那名牙人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