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随昱双眸猩红,语气笃定,握着随老爷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不住地摇头,不肯让老爷子说出最后那句话。
鼻尖酸涩,眸中泪意翻涌。
随昱不甘心。
随家有钱有权,为什么他只是想留住最在乎的人都那么难?
是他做得还不够好?赚的钱还不够多?
单单是瞧着随老爷子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模样,随昱一颗心仿佛被无形大手死死握住,喘息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与愧疚。
随老爷子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让他怎么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大脑飞速运转,饶是他再聪明,此刻也全然束手无策。
他垂眸努力抑制情绪,双唇紧抿,一肚子的话到嘴边却只剩哽咽。
坚强了二十几年,随昱罕见露出脆弱的神态。
他贪恋地握着随老爷子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回暖他的血液。
珍视的模样,犹如面对无价之宝。
温墨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他不明白人类复杂的情感,但看着随昱轻微抽动的肩胛,浑身溢出的浓郁悲伤,情绪不免跟着低落。
温墨能清楚地感受到,随老爷子的躯体已然破败不堪。
像是一件年岁久远的衣服,打了无数补丁,仍旧无法阻拦它的消逝。
上前握住随老爷子另一只手:“曾爷爷……”
随老爷子艰难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
他这一生阅人无数,谁虚情假意谁真心以待,仅需一眼即可快速判断。
温霜意出身确实差劲了些。
但她,连带着温墨,都是再赤城不过的人儿。
他不过强弩之末,何必劳烦温霜意枉费心力救治?
只是……
思及此,随老爷子想起了另一桩让他放不下的大事。
苍老浑浊的目光落在随昱身上,难掩慈爱:“阿昱,我生病的事不用往外调查了,温霜意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她,知道吗?”
有阴邪小人盯上了随家。
随老爷子何其敏锐。
那些东西是故意送到他面前,让他听到,看到。
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又怎么可能让其如愿?
见随昱点头,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轻轻落下。
他的手轻柔地抚上随昱脑袋:“阿昱,爷爷要教你的最后一课,叫……离别。”
最后两字,说得极轻极柔。
宛若尘埃,一阵微风拂过就能吹散。
落入随昱心里,却有着万钧的分量,犹如两座难以搬动的大山,深深嵌入土壤。
“噗!咳咳……”
喉头涌起一股腥甜,随老爷子连忙伸手捂住嘴巴,殷红的血液深深刺痛了随昱的双眼。
他五内俱焚,起身弯腰拍着老爷子后背。
试图短暂缓解他的痛苦,哪怕丝毫无济于事。
温墨同样揪心不已。
一咬牙,迈着小短腿离开了房间。
他要去联系温霜意,只要温霜意来了,一定能治好曾爷爷!
房门开了又关。
随老爷子仍咳嗽不止,大口大口的鲜血呕出。
“喂?妈咪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出什么事了?”
温墨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妈咪,曾爷爷身体好差,你快回来帮帮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