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忠厚老实,心细如发的老战友。
但旋即他又想起陈柔含糊提及的,说有那么一种可能,陈恪会很早就死,他的喜悦,他的胜利,他的荣光,他所有的一切,也将无人可诉,无人可分享。
岳中麒有刹那的难过,眼泪差点涌出,但他不像聂老板心思细腻,迎风流泪,他是大心脏,他只认今天,此时此刻,他大步向前,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而跟他一样步履翻飞,跑的快的,还有董爷。
晚上八点左右他们就要出发,前往会展中心了,而虽然浅水湾距离近,但从山顶道这边,路况会更好,所以聂钊夫妻忙完白天的行程,就带着阿远上山了。
董爷不止是个学人精,更是个心机婊,大绿茶。
他的腿明明早就好了,在家的时候还经常锻炼,可出站就要坐轮椅。
到了今天,他终于不装了,一看阿远下车,跑的那叫个快。
但一看阿远的头发,他皱眉头了:“什么时候理的头发,怎么理的这样短?”
阿远摸摸头,嘴巴适时一撇,他现在会注重外表了,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不好看。
尔爷上前,不动声色说:“这样更帅气。”
阿远的头发,是前段时间聂钊不在,奶妈给悄悄留的。
留成了香江小男孩们最喜欢留的冬菇头,衬的脑袋圆圆,可可爱爱。
董爷很喜欢那个发型,陈柔用数码相机拍了,送给他的照片,他每天抱着看。
但现在他爸爸回来了,他爸也不爱冬菇头,下午回家就让发型师给剔掉了,现在是板寸,额头露的亮堂堂,倒显得他一下长大了不少。
董爷牵着阿远的手,笑问:“今天你爸爸你妈妈都很忙,没时间陪你,一会儿太公公带你去个特别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啊?”
聂钊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的,但是陈柔拽了一下他的手,摇头。
阿远有个问题就是,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哄过骗过。
不论谁跟他讲话,讲的都是正话,既没有人敢欺骗他,也没有人会对他撒谎。
而他早就知道,今晚爸爸妈妈要去参加一个活动,妈妈还特地说,到了现场,如果他敢大吼大叫,自己就会把他带进洗手间,在屁股上啪啪啪来几巴掌呢。
这个眉毛乍乍,胡须乍乍的老太公公怎么会说他们很忙,没时间陪他呢?
阿远想挣开董爷的手,去牵尔爷的手,可是董爷不放。
他再看妈妈,妈妈在笑,却不说话。
他再看爸爸,奇怪,爸爸竟然扭开了头,这是为什么呀?
留个冬菇头,阿远有一双秀眼,鼻梁又挺,下巴儿又尖,就像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但剃掉了头发,那圆乎乎又虎头虎脑的小脑壳儿,就是个十足的男生了。
很奇怪的,两个老太公公,爸爸妈妈,突然间就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尤其是阿远喜欢的尔爷,他也在笑,他在笑什么呢?
阿远再一挣手腕,董爷非但不放,还说:“必须去喔,你妈妈让你今晚只陪着我。”
阿远踮脚,笑出两只小酒窝来,似乎是要跟董爷说什么悄悄话。
董爷当然笑呵呵的侧耳,就听阿远乖乖说:“可xi,可xi我要尿尿啦。”
孩子要撒尿啊,他穿的背带裤,难解,那是得赶紧放开。
但岂料董爷才一松手,阿远嘿嘿笑着,小旋风一般躲他爸爸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