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虽小,却极为开阔,三面都开了窗。
窗纸也很清净明亮。
金致远进了屋,便找了个干净平整处,铺了纸笔,开始画图。马掌柜被问话也不下十次,已经有了应对的经验,看他忙不过来,便自觉担起了陈韶的向导。见她打量屋子,便主动介绍:“绣花样子是个细致活,需得开阔明亮的地方,才看得清楚,也不伤眼睛。因我们绣坊都是客人挑了花样子,绣娘们再干活,绣房便都隔成了这样单独的小间,避免受打扰。”
“绣房都是固定的,还是流动的?”陈韶环顾完整个布局后,又看向屋中间干涸的血泊处。
“都是流动的。”马掌柜答完,又一转话锋,“不过张巧娘的绣工出色,指名要她接活的客人不少,因而这间绣房基本是她在用。”
陈韶退出绣坊,看向距离十来步远的一排二层小楼:“那边就是绣娘们平常住的地方?”
马掌柜指着对面一楼门口摆着两盆海棠花儿的屋门道:“张巧娘就住在那儿。”
“绣坊总共有多少个绣娘?”陈韶看着小楼问。
“有三十六个。”马掌柜如实回答。
陈韶看向他,“既然张巧娘的绣工出色,很多客人都指名要她接活,那剩下的三十五个绣娘当中,可有因此而嫉恨她,或与她结仇的?”
马掌柜公允道:“平常闹几句口角肯定是有的,但因此就嫉恨或是结仇,倒是犯不上。”
陈韶道:“犯不上归犯不上,但有没有?”
马掌柜摇头道:“小人没有听说过。”
陈韶看他两眼后,又进了绣房。
绣了一半的帕子、扇面、针线等虽然满地都是,但能动出响动的桌、椅、凳子等,却都还好好端端地摆在原位。
以绣楼与宿舍的距离,只要掀翻几张桌子、椅子或是凳子,稍稍闹出起大的动静,就能引来其余的绣娘。
从满地的帕子、扇面和针线来看,张巧娘并不是不想活。
那为什么她没有弄出响动来呢?
陈韶看向血足迹延伸出去的西边窗户。
凶手杀完人后,是从西边窗户离开的。
西边窗户外是什么,陈韶还没有看。
让马掌柜不要跟着,也不要挡着光后,陈韶蹲下身,捡起地上绣了一半的扇面。扇面绣是孩童扑碟图,海棠花和蝴蝶都已经绣好,孩童只绣了一半。虽是如此,已不难看出张巧娘绣工之精湛。
“这扇面是哪个客户的?”陈韶问。
马掌柜立刻说了。
陈韶将扇面放到一边,又捡起了一个即将完工的手帕。
在手帕不远处,还有同样图案,但已经完工的九张手帕。
将手帕放到一边,陈韶继续收拾地上的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