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麻雀,就算披上孔雀羽毛,骨子里还是垃圾。
而她就是贫民窟的麻雀。
她后悔了,她以为攀上黎云笙便是攀上了云梯。
可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跌入更深的深渊。她曾幼稚地以为勾引黎云笙是她的胜利,却不知这场“成功”的代价是将自己剥皮拆骨,置于众目睽睽的解剖台上。
接近他后,她才发现黎家的权势如铁壁,将她与过去彻底割裂。若当初不曾试图攀附这棵巨木,或许她仍能在泥潭中苟活,至少保有选择的权利。
而现在,她连后悔都成了奢侈。黎家的门一旦踏入,便再无退路。
她想起老夫人某次在佛堂的警告:“黎家的水,不是谁都搅得起的。”那枯槁的手掌抚过她脸颊的触感,至今让她浑身发寒。
温栩栩终于明白,她不过是黎家豢养的玩物,一个随时可被碾碎的警示牌,警告所有妄图攀附的蝼蚁。
喉口的呕意终于冲出,酸涩的胆汁灼烫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苦涩。
泪水滴落在地,她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一个妄图用卑劣手段跨越阶级的丑恶猴子,在黎家的镜厅里被照出原形,连挣扎都显得滑稽。
她甚至在此刻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是否有任何意义。
接近黎云笙的每一步都如走在悬崖边缘,如今她既无法退回泥潭,又无力攀上云端。
黎家的审视将她钉在中间,成为不上不下的悬空傀儡。
她甚至不敢想象,若黎云笙某日厌倦了她,她是否会被抛回贫民窟,成为家族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被其他权贵当作“黎家弃子”肆意践踏。
温栩栩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将所有悔恨与痛苦都抠出体外。
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踉跄的脚步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吹灭。
低头时,手背上的烫伤灼痛如毒蛇啃噬,那片红肿的皮肤泛着诡异的亮色,像是被烙铁烫出的狰狞印记。
“不该的……”她喉间挤出沙哑的叹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攀附权贵,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黎云笙身上,不该天真地以为“靠近”便能改变命运。
此刻手背的灼痛成了最鲜活的惩罚,仿佛命运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连一杯茶都端不稳,何谈掌控自己的人生?
红肿的伤痕在灯光下扭曲变形,像一道裂开的血口,也像她人生被撕裂的缩影。
她曾以为贫民窟的艰辛是地狱,却不知黎家的“天堂”才是更深的炼狱。
在这里,每一句轻飘飘的“教养”都是凌迟,每一道微小的伤痕都会被放大成罪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