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抿紧嘴唇,专注凝视他手臂的模样——原来这位冷美人,也会为他的肌肉线条而心生动容。
而跪在他面前的阿妮莎夫人,则显得活泼许多。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用那双狡黠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仿佛在说“看你还怎么躲”。
随后,她将双手握成可爱的拳头,指节圆润,像刚剥壳的杏仁,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他的大腿和小腿。
“咚咚咚”的轻响伴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将肌肉深处的酸痛一点点震散。
她的动作又快又灵活,时而用拳头敲打,时而用掌心搓揉,甚至会调皮地用指尖在他小腿的痒处轻轻一点。
惹得亚历山大忍不住绷紧了腿,她便会低低地笑起来,像只偷吃到蜜糖的小狐狸。
“……”亚历山大屏住了呼吸,喉咙里差点溢出一声压抑的喟叹。
被三个女人同时围绕着、用不同的方式按摩着,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暖流顺着四肢百骸缓缓流淌,汇聚成一片温暖的海洋,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他从未想过,简单的按摩竟能带来如此纯粹的快感,那种肌肉被舒展、酸痛被缓解的舒适,混合着她们指尖的温度、呼吸的气息、偶尔的低语,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牢牢网住。
他甚至有些恍惚,刚才因阿萨兹德和托勒密而起的烦躁与怒火,竟在这温柔的攻势下,一点点消散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前方的地毯上。那地毯绣着繁复的花纹,是波斯的工艺,柔软而厚实,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长途旅行确实让他的肌肉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马鞍磨破了大腿,肩甲因长时间握剑而僵硬,脚踝也因赶路而肿胀——这些疲惫,在刚才的紧张对峙中被他刻意忽略了。
此刻却在她们的指尖下,被一一唤醒,又被一一抚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紧绷的肌肉在她们的揉捏下渐渐松弛,像被春雨滋润的土地,重新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
但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她们的态度。
她们并非职业女仆,而是出身名门的贵妇,有着显赫的家世、无比的骄傲和与生俱来的尊严。
按摩这种事,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卑微的仆役工作,她们本该对此嗤之以鼻,或是至少表现出几分不情愿。
可她们没有。
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鄙夷或勉强,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无论他说什么,她们都会停下动作,微微颔首,用那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圣旨。
她们毫不介意叫他“主人”,那声称呼从她们唇间吐出时,自然而亲昵,没有丝毫的谄媚或讨好,反而带着一种心甘情愿的臣服。
事实上,从她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灿烂笑容来看,她似乎打心底里觉得自已是幸运的。
能为她的主人效力,无论手头的任务是何等琐碎,甚至卑微,于她而言都像是得到了无上的恩赐。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勉强,只有纯粹的喜悦与恭敬,仿佛能这样侍奉在侧,便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亚历山大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微动,这才再次真切地明白,伊纳亚夫人为何能在这复杂的宫廷与贵族圈子里如此受人尊敬。
她的女儿们,便是活生生的证明。
她们所学习的,绝不仅仅是那些闺房之中的私密技艺。
在伊纳亚夫人的教导下,她们涉猎广泛——从治国安邦的粗浅学识到待人接物的优雅礼仪,从坚守内心的美德操守到如何以柔克刚,坦然忍受领主偶尔的任性与滑稽举动。
每一项,都被打磨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