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出书房,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路过转角时,亚历山大瞥见一名侍立的仆人,便将图纸递过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这些交给工业区的路德维希,他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有任何问题,让他亲自来宫殿找我。”
仆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接过图纸,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
亚历山大转身走进餐厅,给自已倒了杯啤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他刚抿了一口,冈比西斯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敲打着某种节奏。
“有好东西。”冈比西斯把文件夹扔到他面前的桌上,带着几分撩人的笑意坐到他身边。她凑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里面有佛伦斯王储的机密,你肯定感兴趣。”
说完,亚历山大抬眼看向冈比西斯,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从容的微笑,目光像浸了蜜的刀锋,温柔里藏着锐利。他喉头微动,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盘旋许久的话:“确定了吗?”
冈比西斯没有立刻出声,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过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却在亚历山大心头荡开一圈沉重的涟漪。
亚历山大接过卷宗,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逐字逐句再核对了一遍。那些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佛伦斯王子奥布里与情妇幽会的画面,变成王室秘辛里腐烂的脓疮。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玩味——原来如此。
一个奇怪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像毒蛇般缠上他的思绪:所以这个世界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圣女贞德,到头来不过是个耽于私情的普通人?所谓的女权主义偶像,也逃不过七情六欲的牵绊……这些被捧上神坛的名字,撕开体面的外衣,内里和街边争吵的妇人、酒馆斗殴的醉汉,也没什么不同。
他指尖在桌沿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给心里的算盘伴奏。既然佛伦斯的根基里就藏着这样的裂缝,那不如……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像猎人发现了猎物的弱点,兴奋又冷静。
冈比西斯最懂他这副神情,当即挑眉:“那你说说看?有什么计划吗?你这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亚历山大闻言,将卷宗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他端起桌上的啤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泡沫在杯口碎成细小的星点。他仰头饮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里裹着算计的温度:“我想,是时候介入佛伦斯那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怎么介入?”冈比西斯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很简单,”亚历山大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让我们的特工分头行动,给西佛两国王室都送去枪支和弹药,要最新款的那种,保证火力充足;还有迪纳特公爵,他不是一直想搞起义吗?给他的援助也不能少,钱、粮、武器,一样不落。”
他顿了顿,指尖在地图上佛伦斯的疆域上划了道弧线,像要把这块土地生生撕开:“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打得更热闹些。我要让这场战争拖下去,拖个几十年最好。到最后,我未来的西部边境上,就再也不会有一个统一的佛伦斯了——只会剩下一堆互相牵制的小公国、小王国,谁也别想再成气候。”
冈比西斯听完,瞳孔微微一缩,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她沉默了几秒,才哑着嗓子确认:“你想……拆散法兰西王国?”
亚历山大又抿了一口啤酒,酒液在舌尖泛开微苦的滋味。他抬眼,那张素来被赞为“上帝杰作”的脸上,忽然漾开一丝邪魅的笑,眼角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弯刀:“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