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格外清晰。窗外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图纸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与桌上银烛台的暖光交织,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睫毛的影子在眼下轻轻晃动。
他正为阿哈德尼亚绘制新的时尚图样——随着蒸汽轮机的轰鸣渐起,这个国家已叩响工业时代的大门,那些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缀满蕾丝与缎带的臃肿服饰,虽在画廊里赏心悦目,却早已跟不上工厂的齿轮与军队的步伐。
他要为平民、贵族,更要为即将穿上军装的士兵,打造一套既实用又能彰显时代精神的风格。
尤其不能忽略的,是为未婚妻准备的新婚礼服。想到她穿上现代剪裁的裙摆走过红毯的模样,亚历山大笔下的线条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炭笔勾勒出的轮廓,都带着些微的弧度。
他最终选定维多利亚晚期与爱德华时代的风格为基底——那些收腰的剪裁、简洁的线条,既保留了贵族的优雅,又透着工业文明的利落,比当下的服饰要先进几个世纪。
男性服饰的草图上,西装的翻领挺括分明,像被熨斗反复压过,领带在领口系出规整的结,衬衫的袖口露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搭配锃亮的皮鞋,一笔一画都透着严谨。这将成为平民与贵族日常的标配,告别束腰与马裤的繁琐,让行动更自如。
女性的设计则更显巧思,裙摆长度收至脚踝,刚好能避开工厂的机器,便于行走,面料选用更轻便的棉纺与细麻,风吹过时能轻轻扬起,既不失柔美,又能适应工厂与社交场合的双重需求。
至于贵族,他在细节处添了暗纹刺绣与宝石扣饰,丝线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整体风格向1870至1918年间的欧洲贵族靠拢,低调中藏着身份的印记。
放下民用设计,亚历山大取过另一张纸,开始勾勒军装。炭笔陡然变得凌厉,线条如刀削斧凿,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以记忆中普法战争时期的普鲁士军装为蓝本,却做了大胆改良:上衣采用m35“岩狼”式剪裁,收腰设计凸显军人的挺拔,主体改为深沉的黑色,像深夜的海面。
领口与袖口镶上深灰色滚边,若军衔够高,深灰领口会缀上醒目的白色矩形,袖口则用金色刺绣绣出军衔徽章,在队列中一眼便能分辨层级。
他特意在胸甲位置画了着重符号,用红炭笔圈了又圈。那是高碳淬火硬化钢打造的防护甲,原型源自前世19世纪胸甲骑兵的装备,表面涂着哑光黑漆,既防腐蚀又能在阳光下减少反光,不暴露行踪。
“只有炮兵与支援兵可以免配,”他在旁标注,笔尖重重一顿,在纸上留下个深色的点。
“等工业规模上来,新型火炮的射程能让敌人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到,那时这种防护才是浪费资源。”
士兵的头盔设计同样费了心思。尖顶造型如利剑直指苍穹,通体由同材质的硬化钢制成,涂成纯黑,顶端的黄铜尖刺下,一只双头鹰徽章展翅欲飞——那是阿哈德尼亚的国徽,鹰嘴的线条锋利如刀。
他用指腹摩挲着图纸上的头盔,仿佛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与坚硬,这足以护住士兵在枪林弹雨中的头颅。
海军制服的草图旁,他注上了“与陆军同色”的字样,字迹工整。以一战前阿哈德尼亚帝国海军的制服为基础,将藏蓝换成与陆军一致的黑灰配色,既保持了海军的飒爽,又强化了军队的整体性,站在一起时,像一片移动的阴影。
军装定稿后,亚历山大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空白纸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