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面露喜悦,大踏步走前,握住袁承天的手,看着比自己只小二岁的少年,心中狂喜,不禁道:“袁兄弟,将来不管你犯多大的罪,朕也决不杀你!”袁承天道:“你又何苦?也许将来咱们兵刃相见,生死以之呢?我要光复汉家天下,你却是蛮夷皇帝,咱们终究是不可融合,到那时只怕你不杀我,我却杀你呢?”嘉庆脸有愠意,说道:“袁兄弟,我不明白难道这天下非是你们汉人天下不可?难道朕做得不好,不如前明皇帝?你们怎么总是心心念念为了什么故国明月,为了所谓的反清复明,这样做值得么?还不是枉死多少人?”袁承天道:“也许,你不明白我们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执念,为了心中理想,生死何惧?一切皆可为之!所谓行天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也!如宋亡元兴,不过百年,洪武大帝起兵凤阳,终成于天下也!”
嘉庆皇帝负手于后,看着上天,只见苍穹又弯,星月隐于阴云其间,不见光明。天空中只见紫微星座依旧夺人眼目,星光四射,不见黯然,反见光明。他说道:“袁兄弟,你看上天紫微星座光芒四射,并不见式微,你又缘何要逆天而行,终究不可成功!”袁承天道:“诚如你所言,可是我依旧放不下执念!”嘉庆道:“好,朕亦不强求,人各有志,不能强迫!只是我想咱们如果成为好朋友,你效力于朕,那何愁天下乱党不灭?”袁承天道:“永杰,你的厚意我心领,要我效力于你,只怕不能!”
嘉庆长长叹口气,说道:“当年刘欣之与董贤,既是君臣之谊,亦是朋友之义,他们可以生死以之,咱们却是不能?只因他们没有家国灭亡,更加不会有今日之民族大义,所以尽可以尽朋友之义!你我今日却又不同,你自认为天下正统归于你们,而认为我们满洲爱新觉罗氏为夷族,侵占你们河山,可是当年李自成起兵造反,杀人无算,攻破bj,以至崇祯帝殉国煤山,难道就不是罪人。我先祖摄政王多尔衮连和吴三桂杀敌于湖北九宫山,天下遂定!可说是顺天应人,天数使然!”
袁承天道:“也许是吧!”嘉庆又道:“袁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他转身走入沉沉夜色之中。不知为何袁承天心中反倒落寞许多,不知为他,抑或还是萧萧姑娘。一想到萧萧姑娘便来到她身旁,只见她已是灯枯油尽,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袁承天悲从中来,将她扶起,让她枕着自己手臂。郑萧萧悠悠醒转,虽然七魄去了三魂,可是她之所以不去,便因为要再看一眼袁大哥,否则她真的死不暝目。而今看着袁大哥清新的面容,说不出的心满意足,气息微弱道:“袁大哥,你觉我傻么?”袁承天强忍悲伤,不让眼泪流下,那样一来,只会加重萧萧姑娘的伤害,于百害无一利,所以只有忍住。可是生离死别,总难免五内如焚,仿佛也要随她而去。
萧萧姑娘见袁大哥不说话,知他心中难过,便道:“袁大哥,我死后你也不必悲伤。人生世上,谁人不死!大梦无常,早归晚归皆无分别!萧萧去后,你忘却我好么?你还有清心格格和赵姑娘,她们都温柔而雅的女孩,她们尽为照顾你。我呢?在世上只不过是个笨愚的女孩子,怎堪此清心格格伶仃勘透,让人心服。”
袁承天道:“萧萧姑娘你不会死得。侍我去寻名医大夫为你医治,这也是权宜之计,伤势缓一缓,也是好的。”郑萧萧苦笑道:“袁大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大限将至,你也用不着安慰我!袁大哥我好累,我真的好想枕着你入睡。”她用尽余力说完,长长出了口气,仿佛心愿已愿。她身子软了下来,眼睛合上,脸上显出了开心的微笑,今在已无憾事,可以这样去了,无牵亦无挂,何处惹尘埃!
袁承天待要用内力助她气息回转已是不能。又何况他也是刚刚内息回转,所谓用内力唤她,是几不可行。郑萧萧此时了无憾事。袁承天找了木柴架起,先将郑萧萧尸身放在熊熊烈火之上,将其焚化,然后将骨灰装入瓷坛,因为此时此地也无法为她掘地为墓,只有装入瓷坛随身带着,有朝一日交给白莲宗主白莲花妥为安置,这样也了却一桩心事。只见大火熊熊间郑萧萧魂飞烟灭,只留下一堆灰烬,不竟让人悲从中来,一时不可断绝,仿佛眼前又见生离死别,看着她离去,袁承天怎不肝肠寸断,全是为了救自己她才殒命,如其不然何至于此,所以自己也是间接害了她,所以悲痛得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