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好久,范家臣这才止住伤悲,看看外面,透过石窗可见松树和柏树,还有几只可爱活泼的小松鼠在树枝间跳来跃去,不知人间几许烦恼!他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忽道:“是了!”袁承天给这他这一举动骇得不知所以。范家臣道:“你师父墓冢在那里,我要去拜谒?”袁承天见手足皆有脚镣,而且石牢石门已关,重逾何止千斤,纵使此时他手足无有铁镣缚身,只怕也要脱身而去。范家臣见他怀疑的眼光,说道:“你一定认为我说大话,定然出不去?”袁承天不言不语不置可否。范家臣忽然左右手指用力一扭,啪地一声铁镣断为两截,从身上落下,然后仰天长啸,声声不绝,将这十几年压抑的愤怒和幽怨发泄出去,这才觉得心中去了千斤重石,心胸为之开郎,再看万物不再是处处是险恶。袁承天见功力如此深厚,不觉心惊,心想:猛虎出笼,必要伤人!我须想了计较,不让他脱身而去,否则昆仑派上下遭殃,一至一发不可收拾。
范家臣刚欲翻掌去拍那石牢的巨石石门,忽觉肋下一痛,便不可动作,原来是被袁承天点中穴道,忽觉命门穴、志室穴、气海俞穴、尾闾穴四个穴道;其命门、志室、和气海俞穴主制气血流动,经脉通畅,而一旦被制,便自阻碍血气,伤其肾脏犹为之重,更可让人生怖的便是可至截瘫,不能行路,而至形同废人;尾闾穴更是三十六处死穴中重要之经脉穴道,经脉属于督脉也,是为督脉之经络穴位,别走任脉之道,一经击中便阻碍周天气息,而丹田之气息不能任由发挥,全身功力不受控制,不得习武,已成废人!范家臣心中大骇,心想他要杀人!其实袁承天制其这四大死穴,非是要他性命,只为小惩,让他功力尽失,以后再也不可以习练武功,在此终老,以免猛虎出笼,伤人无数!范家臣再要转身反击已是不能,真气外泄,一发不可收拾。过了半盏茶功夫扑通瘫坐在地上,口中喘气,目光由适才神彩照人变得暗淡浑浊,再也无与天试比高的雄心壮志!长长哀叹一声,目中无奈中透着恼恨!袁承天知他心中恼恨自己,可是情知他一得自由,只怕昆仑派难以安生,所以行此下策,虽非光明正大,然而也是无奈之举!
袁承天见他久久未起来,便伸手拉他。不料范家臣狠狠将他的手甩脱,怒道:“我不要你假惺惺卖人情!”袁承天道:“前辈毋怪,晚辈多有失礼,也是无奈之举,否则我昆仑派上下岂不遭殃?”范家臣道:“在我看来昆仑派除却赵相承再无英雄!试问你一心卫护昆仑派声威,人家领你的情了么?你不还是一样被他们囚在此处,真是不可理喻!”袁承天听他所言其实不错啊!而今的掌门大师兄从来没有将他这个小师弟放在眼中,只将他看做仇雠,生死以之的敌人;——而自己却不念旧恶,依旧全心全意卫护昆仑派的声誉!谁人又可怜过自己?可是又转念一想不成自己怎么可以对大师兄不利呢?师父待自己恩重如山,可说此生难报,古人尚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岂难道自己连他们都不如?这范家臣此番言语看似提醒自己,实则是暗藏挑拔离间的念头,让他们昆仑派内部自相残杀,他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借刀杀人,间接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自己可不能听他盅惑言语,同门相残,岂不为外人耻笑,如果那样做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所以自己纵有千般委屈也要一个人抗下来,因为师恩难忘,所以纵然大师兄用千般手段欲置自己于死地,而自己也不能杀他——他可是师父至亲之人!
袁承天起身看看石牢四周,似乎无处可逃,可是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石窗之下,只见有一蓬草新近翻过,似乎地上的土也有翻动迹象,心中不由起疑,便走进查看。此时范家臣不欲其查看,便忽起偷袭,手攥一块石头重重向他头脑砸去。袁承天怎么也未想到他意要杀害自己,所以疏于防范,结果重重击在头脑之上,立时鲜血直流。他转头看这范家臣。也许范家臣自觉理亏,竟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袁承天任血流下,却不去制止,也许他此时已是悲伤难已,因为他一直有一颗爱世人的心,可是世人总是伤他千百遍,而他依旧初心如一,不去恶意揣度别人,总是以仁慈对人,可是在人家眼中他仿佛个不通时务的傻子——犹如那《石头记》中的宝二爷,总是一个人神神叨叨地对着花草自言自语,对女孩们便恭敬如神仙中人,而以为世间男子多是不堪,少有天玉良缘,郎才女貌之神仙眷属,世间多是美人配豺狼,相貌之不堪!在别人眼中宝二爷是个风月场中人物,为所谓的正派人物道学家所不容,以为是个纨绔子弟,不堪大用,其实他们那些俗人那里知道这位宝二爷可是个磊落奇男子,不与世间凡夫同流,只是想当然!他言说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饮!他总说女儿是水,清秀可人;可一至男子则污浊不堪,让人齿冷,以至诽谤!非是他看不起天下男子,实因天下男子真正当得起英雄二字有几人?有人认为杀人千万,业成帝业者为乎英雄,其实不然,只有救民于水火之中,泽被苍生的仁人君子才当的起英雄二字,余者皆是不堪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