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巴颜将军如此说辞,知他好意,一心为朝廷,所以并不生嗔,转首只见那昆仑派掌门傅传书正执剑而对,似乎只要皇帝下令,随时随地便要刺杀袁承天,心中丝毫不念同门师兄弟之谊,可说无情无义之极,便心生厌恶,心想前代掌门赵相承一世英雄,怎么教出这样不肖的子弟?他的小师弟袁承天却是侠义为怀,从来不以己危为念,总是敢为人先,有时舍生取义亦在所不惜,两个人同是昆仑派门人,同是赵相承调教出的弟子,一相比较却相差如此之巨,不得不让人感慨,有人忠义乾坤,义气千秋;有人却为宵小之辈,总是时时刻刻想着害人的计谋,人与人之区别如此之大,有时让人无法可想。
嘉庆皇帝看着袁承天,又恨又恼,恨之他偏偏与朕为敌,总是不知悔改;恼之者是他的袁门弟子在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生事作乱,此起彼伏,让官兵防不胜防,一时焦头烂额,朝廷颇有苦不堪言之状,自己身为皇帝,只有尽力安抚臣下,稍安毋躁,只待时机,将其上下头脑一网打尽;其实在他内心却不是这样想,只是安慰臣下,因为袁门首脑是袁兄弟,他怎么也不会绝情绝义,于以诛杀,只是暂缓之计;可是偏偏是摄政王多铎暗中鼓动朝臣要皇帝下谕,召命各地有司衙门官兵尽出,誓要将袁门中人格杀殆尽,在他口中是所谓除恶务尽,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怕将来一发不可收拾。嘉庆皇帝被其上下朝臣挟持不得不下谕天下各处衙门官兵会同捕快缉拿朝廷乱党归案,一时之间天下哗然,天下大有人人自危,不敢谈及袁门,惧怕惹上无妄之灾!当然这些事情袁承天也时时收到帮中弟子飞鸽传书,得知朝廷的举动,先前他还自疑这消息不确切,待沿路之上见到海捕公文便信然了,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是一种恨意上来?可是想想可不是么?自己袁门与朝廷为敌,难道清廷还要温柔待之,天下焉有是理?历朝历代的皇帝谁也不会允许有人祸乱天下,总是极尽所能防患于未然,扼杀于萌芽之中,这嘉庆皇帝自然也不能例外,换做谁都会如他那般,捕杀忤逆乱党!
嘉庆皇帝道:“袁承天”他当着臣僚的面自然不能亲切称之为袁兄弟,私不犹可,因为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失了体统,是以面上不嗔不怒不喜不乐,“你领导袁门与朕为敌,实在不肯?朕一向念天下苍生为重,众生平等,每有天灾便开赈救济天下万民,而你等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朕的这些功绩你们总是忽略不计,只念着旧日山河,故国明月,却不想今朝的恩德,这难道不是舍本逐末?朕爱万民,体恤天下民众艰辛,是以免除苛捐杂税,心想与民休息,天下满汉一家不好么?可为什么你却非要一意孤行不可?难道非要天下生乱,祸端又起,血流飘杵?”
袁承天见嘉庆皇帝眉角眼中恨意多于怜悯,知道袁门所作所为有时未免过激,这也是近年来自己少于约束,他们各自为政,有时妄自尊大,便不计后果,所以便激怒朝廷,以至让摄政王有了把柄,可以挟持皇帝下诏天下有司衙门捕拿袁门弟子,不问情由一律杀无赦,这样一来袁门与朝廷矛盾更加不可调合,大有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之状,这也是多铎所希望看到的,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那一方吃败,对他都是有利的,如果朝廷官兵吃败,他可以趁机在朝廷坐大,收络朝中官僚为我所用;假若袁门败北,官军占了上锋,那么袁门势必恼恨嘉庆皇帝,因为诏书是由他所下,所以既便他们恼恨也是皇帝而不是自己,他们之中有死士行刺也不会寻自己,而是潜入禁城行刺于今上,可说将皇帝置于危城之内,自己摄政王却可以全身而退,不伤分毫。可是这是万全之策,所谓鱼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可谓不绝妙计策,每每想到此处,摄政王多铎梦中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