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几日已是元旦,但见京城又是桃符,爆竹声中一岁除!冬日的寒冷似乎也被这爆竹驱走,一连几日温暖如春!袁承天这日教导阿楚珲他们武功之后,便趁午后无事出了善扑营,漫无目地走在长街之中,只见城中百姓都洋溢着笑容。
忽然正走之间见到一个身影,仿佛便是清儿。他心下一动,不由赶了过去,欲待喊叫,可是仔细看时却是一个不相识的女子。他便止步,心想:怎么自己还是忘不了清儿?忽然旁边有人说话,看他装束是为侍卫,虽然声音细微,几不可闻,可是袁承天却是身有武功之人,将这人说话听的一真二切,只听他说多隆阿将军已奉旨出京,似乎是奉旨去回疆协助那伊犁将军苏宁杰剿灭南疆与北疆的乱党。当然这乱党自然是指反清复明的武林人士。那人又道将军府目下便只剩下了海查布,因为他虽为额驸,可是和清心格格两个难以琴瑟在御,所以不是陌生人胜似陌生人;这样一来这位海查布便行为放浪,不意被和硕亲王舒尔哈齐得知,便召来王府一问究竟。海查布抵死不认,结果舒尔哈齐震怒之下,抽刀竟将这海查布的左臂齐肩砍下,一时之间这海查布晕死过去。和硕亲王舒尔哈齐也从失智中清醒过来,便令王府让太医为这海查布医伤。此事自然不能声张,否则皇上知道定是不饶。后来几日海查布虽然性命无攸,可是失却左臂,形同废人;清心格格更加不受待见,处处受到冷落,以至神志失常,常常自言自语不知所以……唉,可怜可惜如花美人失智失癫,谁之过?这侍卫说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他旁边的侍卫也是叹息的神情。
袁承天听着这惊人的变故,心中不由地一紧,心想:清儿清儿,你为什么会如此?他不再耽搁,便径向将军府而去。
晚风习习吹动黄昏,冬日本就日短昼长,所以太阳下山便容易黑。将军府大门前依旧有看守的侍卫,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可是便在此时大门一响,从中走出一个女子,形容憔悴不堪,身形柔柔弱弱,看着便觉得心中难受的紧!袁承天见这女子很是吃了一惊,这不是清儿么?怎么时日不见清儿竟成如斯模样,怎不让人心痛——先前那个慧质兰心,清新脱俗的女孩子怎么到了这境地?他心中酸楚,泪水再也禁不住流下来!命运从来捉弄人,总是将罹难强加于人,让人在忧患中前行,看不到前途光明,由是人生于世为何而来?谁人可知?袁承天见那两名侍卫对清心格格视而不见,由她出了将军府。此时已是家家户户团圆之时,本是天伦之乐,可奈人间离恨多。
清心双眼迷茫在这苍茫夜色中走到一座观院,只见上面写着月老祠。她脚步蹒跚,推门而入大殿,只见月老笑看天下姻缘,只见左右楹联是:左边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右边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清心叩头在蒲团拜了拜,然后起身,口中兀自凄然道:“承天哥哥,你何苦将清儿抛弃在天涯……清儿在世间好冷,额娘早去,世间只有清儿一个人好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为什么月老你偏偏错牵了红线,让世间多了痴情男女……一生都在凄苦中过活。不知何时是归途?”袁承天这时已尾随至此,听她说话悲苦万状,不自禁泪流满面,心想:人生世间本是忧患,谁人可以逃脱,记得师父曾说既然今生来这世间,便是一场魔难,一场修行,只有在忧患之中才会明白理想所在!这时清心格格犹自痴痴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身偏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
清心说完,已然痛哭于地。袁承天此时已然顾不了太多,跨步而进大殿,将清儿扶持。清心见是袁大哥,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袁承天凄然道:“清儿,你何苦这样苦自己……”话未说完已是泪湿衣襟,因为心中痛楚已让人的情感不可控制!清儿用手掐一下自己的手臂,才觉这不是幻觉更不是梦,是袁大哥实实在在在自己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如孩子般哇地哭出声来,伏在他肩臂泪如泉涌,将心中的痛楚一起迸发。袁承天见她如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得也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