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清军如潮水般向济南城涌来。城墙上,张秉文指挥着守军奋勇抵抗,箭矢如蝗般射向清军。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济南城上空。方盈璐虽心中害怕,但她强忍着恐惧,和其他妇女一起为守城士兵运送弹药、包扎伤口。
接下来的十余日,济南城外无援兵、内缺粮草,局势日渐危急。清军攻势愈发猛烈,城墙多处破损。张秉文身先士卒,带领士兵修补城墙,抵御清军的一次次进攻。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但眼神依然坚定。
方盈璐运送弹药时,被一块飞来的石头砸中,摔倒在地。张秉文见状,心急如焚,忙让人将她抬下救治。然而,方盈璐拒绝离开,简单包扎后又投入到守城工作中。
就在众人苦苦支撑之时,清军突然停止了进攻。多尔衮派人在城下喊话,称只要张秉文开城投降,便可饶济南城百姓一命。张秉文站在城头,怒目而视:“我生是大乾的人,死是大乾的鬼,绝不会向你们这些蛮夷投降!”
多尔衮冷笑一声,下令再次攻城。这一次,清军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城墙摇摇欲坠。张秉文知道,济南城恐怕守不住了,但他仍坚守在城头,准备与济南城共存亡。
昭熙二十六年正月初二深夜,清军终攻破济南城。张秉文率残余兵民展开巷战,他身中数箭,血染衣衫,身形晃了晃,却依然强撑着不肯倒下。身旁残兵,皆重伤难支,却仍围护左右。
张秉文抬头,满目悲戚,望着这惨遭蹂躏的济南城,满心自责与不甘。一生尽忠大乾,欲保境安民,此刻城破,自觉有负圣恩与百姓。
清军将领驱马近前,劝道:“张大人,大局已定,降则可免一死。”
张秉文怒目而视,斥道:“尔等蛮夷,休得胡言!我张秉文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岂会向尔等屈膝!”
言毕,他用尽最后气力,猛提长刀,刺入自己胸膛。身躯缓缓倒下,却至死保持坚毅姿态。在生命的最后瞬间,他仿佛又看到济南城昔日的热闹祥和,可如今,一切皆已化为乌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恸,随后渐渐黯淡,带着无尽的遗憾,永远闭上了双眼。这座他曾拼死守护的城市,终究没能在他的坚守下逃过一劫,而他,也用生命践行了对大乾的忠诚。鲜血在他身下蔓延,洇入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似在诉说着他未竟的壮志与不屈的灵魂。
城破之夜,火光冲天,将夜幕染得通红,四处喊杀声、哭嚎声交织,济南城陷入一片混乱。方盈璐在慌乱奔逃的人群中与张秉文失散。
这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人,听闻老爷逃跑了!”方盈璐柳眉倒竖,怒声呵斥:“休得胡言!老爷一生磊落,怎会贪生怕死弃城而逃!”
不多时,又有士兵满脸血污,踉跄着奔来,扑通跪地,泣不成声:“夫人,老爷已战死!”方盈璐身子一晃,泪水夺眶而出,悲恸地哭道:“老爷,你我竟至阴阳永隔!”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方盈璐强忍着内心的哀伤,去见了陈思琪。两人见面,方盈璐紧紧握住陈思琪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思琪,我与老爷情比金坚,曾誓同生死,如今他已去,我定要相随。家中幼孤,就只能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带他们逃离这苦海,寻个安稳之处,将他们抚养成人。”
陈思琪听闻,泪水瞬间决堤,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夫人,这些年以来,您待我情同姐妹,老爷更是恩重如山。如今老爷与您皆要离去,这世间于我再无牵挂。若让我独自苟活,往后余生,我定将在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中度过。夫人,求您让我与您一同去吧,也好在黄泉路上继续相伴。”
方盈璐轻抚陈思琪的手,眼中满是怜惜与坚定,摇头说道:“思琪,莫要冲动。孩子们还小,他们需要你。张家的血脉,唯有你能延续。你若与我同去,孩子们又该何去何从?他们在这乱世之中,没有我们的庇护,定难生存。你肩负着张家的未来,一定要坚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