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故意抬高了声调,调侃道:“哟,咱们的大少爷,看到什么金银珠宝了。怎么还不过来啊?”
塔娜说完就走了过来,她就那么拿着一张白色的手帕,一边走向营帐的一侧,摆放着那张窄小的行军床坐了下来。金属的床架已经略显锈迹,被塔娜这面条的女人坐上去都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塔娜笑嘻嘻的眯起了眼睛,看着这头小狼崽子,随后用手帕擦点嘴角的油,就顺手丢掉了那张手帕,翘起二郎腿,伸了一个懒腰就靠在那一大摞色彩鲜艳的绸缎被褥上。
只听塔娜,似乎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就用她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的说:“你啊,你啊,果然咱们土谢图家的男人,最爱的还是美丽的草场啊。”可是接近着塔娜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薄唇,叹了口气:“你阿瓦的事都知道了?”(阿瓦是蒙语父亲的谐音)
图尔吉重重的点了点头,在他一把抹掉自己眼中的泪水后,恶狠狠地说:“我听说了,我听说我的父汗被武廿无那个三岁的小崽子杀了。我要给我的父汗报仇!”
塔娜已经四十岁了,虽然保养的很好,可是这么一笑,她的嘴角还是泛起浅浅的皱纹,她白皙的手指就那么轻轻划过床上叠放着那件深棕色的皮夹克,塔娜就那么抚摸着夹克的领口与袖口处,用细腻的鹿皮镶边,轻轻捏着上面还缀着几枚小巧的银质纽扣,每一枚纽扣上都刻有古老的蒙古符文,象征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此时的她把玩着扣子就像是掐着念珠入了定。
图尔吉看着收留自己的姑姑,心里有些惭愧,他真的没资格要求姑姑帮他报仇,毕竟武廿无马上就要统一龙国了,更重要的是漠南诸部都已经投靠了武天嗣。实话实说,他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报仇了,想到这里,他又感觉了一下,帐篷里的温度,于是恭恭敬敬的把一条搭在床尾处的手工编织羊毛披肩,搭在塔娜的白皙的肩头,虽然这件披肩毛线粗细不均,却有着独特的质感,在对比塔娜洁白细腻的肌肤却有着别样的韵味。
塔娜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鞋面那些亮晶晶的珠子,又看了看自己被大侄子披上的披肩,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一拍自己的被厚裤袜包裹住的双腿,直接站起身来,只听她说:“你这个毛头小子想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乌力吉不光是你父汗,还是我的亲哥哥,我不会不管的。不过你不能去,土谢图家必须留个后,我这里有两万女兵,你挑二三十个,还有那张图上的草场。来年你就要给土谢图家再生出十个八个男丁。”
图尔吉听到姑姑塔娜的决定,他的表情显得尤为复杂,既有对复仇的渴望,也是真的怕土谢图家族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断绝。他的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同时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现在苏勒人杀进归化城后漫天的火光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记得那群人中有个看起来非常英俊的和尚长得很像武廿无,就是那个家伙抓住他,在他的脸颊上,刻了一‘滚‘字。现在那恐怖的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过去他还以为自己的父汗抓住武天嗣战争就能结束了,可是父汗的噩耗直接让他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图尔吉这个身材魁梧的土谢图汉子,穿着一件传统的蒙古长袍,长袍上绣着复杂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腰带,虽然脸上刻着那么屈辱的文字,但还是依旧显得英姿飒爽。他宽阔的肩膀似乎是因为回忆起了妙觉和尚而微微抖动着,手臂上的肌肉也逐渐的线条分明起来。图尔吉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腰间的匕首,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勇气和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