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疏狂,我真羡慕你。”
我不解。
她又说了一句:“小时候,我很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
“你的一切,哪怕是你受到的惩罚,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做任何事。”
“你冰雪聪明,何尝不令人嫉妒?”
“我倒宁愿蠢笨一些,凡事自有别的聪明人去烦恼。”
她笑起来,笑容里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你看这窗前的这些花……”
我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看向廊下的艳丽花朵,粉红浅白,粉嘟嘟的向着地面,分明是将要萎谢了。
她轻轻地说道:“女人的青春,就像这园子里的花儿,蔷薇也好,牡丹也好,随你是什么品种,随你怎么名贵,都绝无可能常开不败,过了花期也就谢了,俗话说‘花开堪折直须折’,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她的语气里隐约有一丝惋惜的意味。
我静默不语,适才对她的戒心却荡然无存。她的整个形象忽然之间全部颠覆了,眼前站在的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柔弱女孩。
“你何以认为我一定会去做这个庄主?”
“我不知道,疏狂,我没有其他选择。”她看着我苦笑,“现在,御驰山庄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我再次静默。
她不希望御驰山庄参与谋反,我不希望艳少参与谋反,这点殊途同归的巧合令我踌躇。
“这件事,我需要认真考虑。”
“我等你的消息!”
林晚词走了好一会,空气里仍旧有她留下的香味,一种很特别的香气,淡而弥久,说不出的清绝脱俗。廊下有一株不知名的花树,那花色在黄昏暗淡的天光里有一种陈旧的味道,是被春天洗褪过的颜色,有点像林晚词离开时的眼神。
暮色弥漫整座庭院的时候,艳少仍然没有回来。
小丫鬟燃起檐下的琉璃灯,我便坐在灯光下发呆。后院的鸽房不时传来“扑簌”之声,那是鸽子煽动翅膀的声音。我不由得佩服起老方来,他就等于是艳少的耳和目,他能操控鸽子飞往天南海北,把消息发出去,再带回来。这真是一项特殊才能,不晓得艳少付多少月薪给他?
我不由自主地就走了过去。
他看见我,低哑地叫了一声:“夫人。”
我吃了一惊,原来他不是哑巴,我却从来不曾听过他说话。
我看了看那群鸽子,道:“我想请你的鸽子帮我问一件事……”
我还没说完,他便摇头道:“不行。”
我挑起眉头,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道:“它们只听楚先生的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深情的注视着那群鸽子,根本没有看我。
我忽然之间感觉很泄气,我不明白林晚词的结论从何而来?因为不论是凤鸣、飞舞,还是这个老方,他们的眼里从来都只有艳少,不曾有我,我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夫人。
我回房想了想,决定出门去找林少辞。
他见到时我毫不惊讶,仿佛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叫他惊讶了。
我道:“借一步说话。”
他一言不发,推开窗户跳了出来,我们避过闲人,一路到湖心亭方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