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得头头是道。
周夫子抬了抬眼,眼神示意他斟茶,并未即刻回应。
林祈安见状,立马乖巧地照做,双手恭恭敬敬地将斟满茶的杯子递到夫子手中。
周夫子悠哉悠哉地啜饮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我不过是懒得跑一趟民信局,使唤你这个免费劳力罢了。”
林祈安哪肯轻信,一双眼睛执拗地盯着信封左上角的地址,琢磨了好一会儿,紧接着问道:“这地址倒是离我家宅子挺近的,您这师弟到底是何来历?”
周夫子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朝林祈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
待林祈安靠近后,他才压低声音说道:“记得把信送到后,赶紧走人,千万别提你认识我。”
林祈安:“……”
鬼才信呢,他要自己去问个明白!
到时候定然扯着嗓子大喊:老周让我来蹭饭的!
虽周夫子三缄其口,不愿多谈,林祈安却早已在心底暗自勾勒出这位“黎师弟”的形象。
他思及,此人定是科举正途出身,腹有锦绣,才高八斗,于朝堂之上崭露头角,乃是年轻有为的新贵。
假以时日,凭其才学与抱负,登阁拜相亦非难事。
毕竟周夫子祖籍徽州府,早年就读于当地首屈一指的书院,名师出高徒,他的师弟又岂会平庸?
否则,周夫子为何巴巴地介绍自己与之相识?
定是想为自己引荐一位高人,却还拿什么跑腿送信来遮掩。
最终,林祈安终究没能蹭上一顿晚饭,反被夫子连哄带赶地撵了出来。
此番离开,周夫子竟连书本范文都未赐予,只给了他一封不知收信人究竟是谁的信封。
待林祈安迈出院子,天色已近黄昏。
他信步走到自家马车前,伸手轻轻掀开帘子,却见寒蜈端端正正地坐在车内。
“哟,寒总旗这是特意来接在下的?”林祈安嘴角含笑,径直在对面坐下,又开始逗弄起这位小孩哥。
寒蜈如今承蒙昭明帝赏识,不仅入了锦衣卫,腰间还佩上了御赐的绣春刀,这可让林祈安眼热得紧。
“是林大人差我来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见林祈安又时不时盯着自己腰间的佩刀,寒蜈下意识地解下绣春刀,递了过去。
也只能给他瞧瞧,陈霄说了,这个是御赐的,不能随便送人。
虽说自己平日里更习惯用匕首和暗器,但这把绣春刀确实“很帅”,这还是林祈安教的形容词。
林祈安看着递到眼前的刀,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己眼馋的心思这般明显?
他顺势接过刀,不忘提醒道:“寒兄弟,可别见谁都把武器往外递。”
寒蜈因生长环境所致,虽不太通晓人情世故,却也并非愚笨,对林祈安这话,只当耳旁风,并未理会。
林祈安权当他默认了,抬手轻轻掀起车帘一角。
此时,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声声入耳。
薄暮时分,落日余晖透过车窗缝隙,在车内洒下一片片斑驳光影。
街边的灯笼也一盏盏陆续亮起,与那渐渐黯淡的余晖相互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