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夜色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咕噜”声。
寒蜈如鬼魅般在屋顶移动,始终与马车保持着安全距离,余光一刻也未曾从马车上移开。
终于,马车稳稳地驶入隔壁街的林家宅府。
他看着林祈安安然下车,直到那扇朱漆大门缓缓关上,才悄然隐没在夜色之中。
心中默念:任务完成。
……
次日,林祈安在林大人的亲自护送下,来到扬州运河码头。
贾琏自然也跟在一旁,对林祈安细细叮嘱,言语间满是不舍,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姑父,还是让我这两个小厮跟着安哥儿吧,侄儿实在放心不下。”
林如海瞧了瞧码头上正忙着帮忙搬运行李的一众镖师和自家府中的兵丁,又看了看被贾琏推上前,显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来旺和来喜,开口道:“你有心了,随行的人手我都已安排妥当,这两个小厮还是留在你身边伺候吧。”
贾琏只得点头称是,又将目光投向林祈安。
林祈安回了他一个“此事与我无关”的眼神,脸上带着爱莫能助的神情,劝慰道:“琏二哥,你给凤姐姐的信和礼物,我定会妥妥带到。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啊,凤姐姐和巧姐儿还在京城眼巴巴地盼着你呢。”
贾琏表面上一脸感动,连连点头。
心里却暗自腹诽:这小子什么意思?
莫不是在威胁我?
真是个白眼狼,哥哥和嫂子谁更亲近都分不清了?
果然是毛还没长齐,一点都不懂已婚男人的苦。
林如海虽不明白二人之间这无声的眼神交流,但林祈安此前已将贾琏的品性向他剖析得十分透彻。
人家大老远背井离乡来帮自己做事,林如海自然得替舅兄照看好这孩子。
要是贾琏在扬州城弄出个外室,再添个庶长子,那自己这做姑父的,日后可没脸去见岳母了。
林如海将视线放回儿子身上,本想再叮嘱几句。
就瞧见林祈安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不禁皱眉问道:“你这是在找什么?”
“我找找周夫子有没有来送我。”
“昨日不是去道别了吗?怎么还得夫子亲自送送不成?”
“怎么……可能。”其实林祈安想说,怎么不行。
他还想着,周夫子突然反悔,自己直接将人掳上船呢。
他又追问道:“寒蜈那小子呢,怎么也没来?”
寒蜈的直属上司是陈霄,具体行踪林如海自然不能事事清楚,以为林祈安是舍得不朋友,只能劝慰道:“可能有任务吧。”
等一箱箱行李全部安置妥当,父子二人匆匆道别。
与上次离别同样的地点,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好似大家都在成长、改变。
重逢,只是时间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