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远行微微停顿,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欣赏。
“别说80后的干部,就算是在70后这个层级的干部里,也实属凤毛麟角。可以说,他这次的表现……近乎完美。”
“完美?”白朗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微微上扬,反复咀嚼这个词,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白朗身体微微向庄远行这边靠了靠,声音压得更低,“如此完美,庄局,那你还有信心吗?”
这句看似突兀的问话,庄远行却了然于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地端起手边的保温杯,慢条斯理地拧开杯盖轻轻吹了吹,然后才小口啜饮几口。
茶水咽下的同时,庄远行目光不停的闪烁着,最后才侧目看向白朗,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古人云,过刚易折,过洁易污。越是表现得‘完美’无瑕的东西,往往越脆弱,越经不起……反复的挑剔。”
庄远行刻意加重了“反复”与“挑剔”两个词,眼神闪着锋利的寒芒,“更经不起……一些突如其来的的考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车窗,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就算天赋异禀,又能成精不成?道行尚浅,终有破绽。”
白朗听完,没有立刻接话。
白朗听完,没有立刻说话。
他重新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风雪让视线里的景色混沌不清。
白朗妖异俊美的侧脸轮廓,此刻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眼眸里透着难以捉摸的思绪。
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李仕山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办事员,而自己是组织部副处长。
官僚系统中最底层的办事员,与他全省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两人之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在自己眼中,他只是一个颇为优秀的小子。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子,让白家在汉南最后的根基土崩瓦解,自己狼狈的逃离。
如今他能成为这个最年轻的副市长,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想到李仕山的过往和他的表情,忍不住低声自语道:“成精不可怕,就怕成妖啊~”
“什么妖?”庄远行一怔,下意识追问,眼中充满了疑惑。
白朗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混沌风雪中,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苏牧在某个深夜,带着复杂难明的语气,对他的学生作出的那个评价。
“李仕山?呵……多智而近妖。”
......
考察组离开后,李仕山都来不及喘息就马不停蹄地返回谷山。
从大年初三到大年初十,整整六天时间都待在保康,家就别指望回去了,县里开年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自己处理。
当他的车终于驶入熟悉的谷山县委大院,李仕山强打起精神,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瞬间让他打了个激灵,也驱散了几分倦意。
李仕山刚踏进自己那间略显清冷的办公室,甚至没来得及脱下沾着雪沫的外套,委办主任肖同将就捧着一份长得惊人的日程表快步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