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打趣道:“臭小子,要是交了女朋友,可别把老爸忘了。”
就在这时,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从玄关处传来。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却让赵孝荣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如今在省政协就是一个闲职,根本不会有人来找自己。
这个时间有人敲门,应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正降临时,心脏还是不争气的砰砰加速起来。
“爸,你怎么了?”屏幕那头的儿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变化。
妻子也关切地问:“老赵,是不是不舒服?有人敲门?”
赵孝荣迅速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着麦克风说道:“没事,没事,可是单位同事过来了。”
你们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钱该花就花,不用省着。儿子,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他语速不快,却像是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一些日常琐事,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近乎诀别的意味。
妻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眶有些发红,但隔着屏幕,也只能强忍着担忧,重复着:“我们知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又深深看了屏幕上的至亲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赵孝荣这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了,我去开门,你们那边也晚了吧,早点休息。”
他主动切断了视频,那温暖喧闹的画面瞬间消失,书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缓缓站起身,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这个家。
这套位于市中心的学区房,是当年他刚升任汉州市芳樟区区长时购置的。
这套房子见证了他仕途的崛起,也承载了妻子多年的精心打理和儿子从孩童到少年的成长足迹。
每一件家具,墙上的每一幅画,都弥漫着过往家庭生活的气息。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大概率是再也回不来了。
“悔不当初啊~”赵孝荣仰天长叹,喃喃自语一句。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不甘心在保康折戟沉沙,妄想借助白朗的势力东山再起,又怎会一步步陷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今,为了换取妻儿在国外的安稳生活,他必须去扮演那个“罪有应得”的角色,将所有的罪责扛下来,把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洗刷干净。
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但他不能。
那些人不会允许,他们需要他这张“嘴”说出他们想要的“真相”。
他的“自杀”只会被视为畏罪,更可能连累远方的家人。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稍重了一些。
赵孝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家,眼神里是深深的眷恋与诀别。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然后迈着有些颤抖的步伐,走过去,打开了家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