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起来我们那时候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家漫画店呢,外面有两个帮派准备火拼,源氏重工的干部们立了一把刀在他们中间,于是几十个男人就站下雨里不敢动弹。”路明非挠头,“熏小姐大概不知道阿贝鲁尔吧,我那个和您有点像的朋友后来喜欢上一个从那家店里买了阿贝鲁尔手办的意大利贵公子,贵公子说起来也是我的朋友。”
夜幕中那些铅灰色的建筑静静地伫立着,好像很多暗淡的山,山的影子落在另一座山的身上,便显得灯火通明又影影绰绰,这样的城市中有很多相爱的人在相拥,也有很多相爱的人错过,路明非只是静静地眺望,樱也不打扰他,好像。也许是很多年来真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培养出了所谓威严的气质,拥挤的人潮都自动在他们的面前散开,樱悄无声息地在路明非的身后支起黑色的伞,像是很久之前和新生联谊会第一次见面时的诺诺。
“路先生请不要担心,虽然我们无法得到警视厅的帮助,但这里是日本海关的地盘,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否则说不定会引得自卫队出动。”熏小心翼翼地说,这个颇有些姿色的空乘小姐自己都害怕地像是一只要缩起来的鹌鹑,却还是轻言安慰身边的路明非,她心想这位路先生这么年轻大概是无法引得这么多黑道人物来接机的,可能是惹了什么事情,看那些西装男的眼神,简直像是要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大开杀戒。
他没有说实话,因为阖家欢乐的结局从来都不是主流。如果真有什么人在把这个世界当做一本书来写下命运的洪流,那这个人一定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所有的焰火都绽放,绘梨衣走出了黑色的大伞庇护的范围,她那么坚定地向着路明非走去,然后开始小跑,最后是像小鹿般的狂奔,巫女服的下摆起起伏伏,像是水面荡漾的涟漪。
脚下的积水被溅起小小的水花,路明非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那么有力,终于有淡淡的芬芳扑进他的怀里,女孩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这一刻所有的烟花都沉寂了,今年的花火会到此结束,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东京这座让人悲哀的城市,只剩下佛龛中如山烛光般的灯火在缓缓闪烁。
“朋友么?”
人们都意识到有一对正在奔向对方的男孩和女孩,于是人潮在他们的面前散开,他们的眼中都只剩下对方了,多年后的旷别他们还是牢记着对方。
他们和人潮移动的方向相反,背后传来大家齐声的欢呼。
“sakura,我很想你”。
路明非的眼帘低垂,然后又抬起来,这时候情绪已经似乎很高涨了。
随后两个人都没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前行,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在孤独的间隙抽空出来透透气。
从东京回去之后的那一年里参加过数不胜数大人物们举办的舞会,在舞会上见识过法国女孩的浪漫多情、西班牙女孩的热情奔放、英国女孩的忧郁典雅,世界各地各种特色的美少女围着路老板转圈,也没见这位动过色心,如今更是早已过了见着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的年纪。
“我的爸爸以前做过成田机场的管理人员,现在虽然已经不在这里了,但还有些威望,他说可以在机场为我安排一份工作,大概是入境时的护照检查一类的工作吧。”熏小心翼翼地说。
“路君!”人群自出口处分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男人们的夹道中出现的居然是穿着黑色西装的漂亮女孩,是日本女孩中罕见的纤瘦高挑型,漆黑的长发梳成剑道少女那样的高马尾,五官精致得像是画出来的,这样的女孩子在日本这样的国家应该很受年轻人们的欢迎。
“一定。”
“听起来是一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绫小路熏撩开自己鬓角的发丝,这样路明非就能看到她确实是一个很有些姿色的女孩了,虽然没法和学校里的小龙人们相比,但放在日本人里确实算是一流。
人群的中央有男孩在焰火的照耀下打开了丝绒的首饰盒,钻石戒指反射着璀璨的光,身边的女孩似乎早有预料便只是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男孩跪在女孩的长裙前向她求婚,他们每一个人都美得像画。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用世界各地的语言叫喊着让他们在一起,带了香槟的法国男人摇晃着酒瓶把香槟喷洒出去,可谁也没有生气,因为男孩和女孩已经在漫天的光火中相拥。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尚且年轻的希尔伯特.让.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