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是确认自己心跳加速了的,并不只是一个瞬间,而是很多个瞬间,这种感觉不是喜欢、不是爱,可那又能是什么呢。
但是他并不只对绘梨衣有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奇怪,而且让他自己很生气。
现在是10年八月份,东京天空树已经竣工但还没有开放,不过已经可以看到它的灯光秀。想来如果能看到灯光盛开的时刻,绘梨衣也会很高兴吧。
起风了。
路明非笑笑,他偷偷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某个家伙聊天的内容。
“像我这种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学过技术的人,要在千叶县找到体面的工作还真是麻烦,所以就回了这里给这里的老板打工咯。刚回来那两年还有施工队会进出呢,后来工程停止,这里也就没人了,连市政府的保洁队也不会进入这条街道。等到冬天的时候街面就全是枯枝,我们会在枯枝的中间踩出一条路来,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再用铲车把它们全部铲掉。”
“请不要怪罪那些可怜的普通人,加图索君,面对我们这种人,他们又怎么能拥有反抗的力量呢。”风间琉璃倚靠着窗户,回身看向恺撒,他这么做的时候居然掩嘴轻笑,双眉修长、露出的一点嘴角唇色艳如朱砂,倒更像是个妖美的女子。
“绘梨衣以后每天都要很开心。”路明非伸手拨开落在绘梨衣头顶的枫叶,风吹过便叶片簌簌,秋日的傍晚已经有了些凉意。
清淡的秘制高汤、香气扑鼻的辣椒酱,还有香浓醇厚的芝士碎,在这样的天气中简直就是暖身子的绝佳。
“晚上想吃寿喜锅,还想喝一点点清酒,回去的时候还希望能买一些芒果干和薯片。”绘梨衣好像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想吃什么,在小本子上写下这些话来展示给路明非。
“分部的这群酒囊饭袋,不管什么情报都能被外人洞悉!”恺撒斥责,如果这样的失误发生在加图索家族,弗罗斯特一定会气得跳脚,然后把那个泄露情报的人找出来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你们从辉夜姬那里得到的、关于极渊的情报并不完整。”风间琉璃起身,猩红色的和服倒映在恺撒和楚子航的眼中像是渲染了血,他一步步来到和室的窗边,用力地推开屏风拉开窗帘,然后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风掀起他的长发和衣袖、衣摆。
“前两年市政府把这里规划成了一条商业街,但是大概是资金出了问题,计划搁浅了,哈哈。”把他们送到这个隐蔽出入口的大叔是迪士尼的工作人员,很多年前开始就在这里工作了,头发是灰白色的,肚子圆鼓鼓。
大叔指了指街角一株银杏的下面,那里的店面已经全部被关闭,卷帘门上贴着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广告小牌子。
在进入这间和室之前他们经过了曲折的走廊,几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沉默地站在走廊的两侧,每一个人的胸口都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徽章的质地是黄铜的,在昏黄的灯光中闪耀过的光辉。蛇岐八家一直在打压猛鬼众的势力,但这个完全由恶鬼们组成的组织已经强大到渗透入东京这座城市,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武士,庄严地侍奉在王座的周围。
上一次他们没有去过山车,这一次绘梨衣执意要去尝试那种危险的项目,过程中路明非一直都很关注她的精神状况,女孩虽然也在尖叫,却并不胆怯,只是为自由而愉快。过山车上飞速后退的深秋里他们在光影交错中对视,好像远隔人海的相遇。
啪嗒一声轻响,恺撒将沙漠之鹰拍在桌案上。这金属的武装在幽然的灯光下闪着狰狞的寒光。
“把手机拿来我看看。”路明非说。
那个很英俊、甚至称得上有些美丽的男人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榻榻米上,仍旧披着血色的和服,天鹅般明晰白净的脖颈简直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拥有的。风间琉璃的姿态随意,把玩着手中装了烈酒的杯子,和室中的气氛并不凝重,熏香的气味淡雅而悠远。
“玩开心了吗?”等大叔离开,路明非摸摸绘梨衣的脑袋说,他单手拎着笼子,即将黄昏的阳光从树荫间斜斜的落在他的脸颊,光影变化,好像朦胧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眼看着牛肉逐渐变色,馥郁浓香间向两个人的鼻尖侵袭,绘梨衣的眼睛里好像倒映出金色的食物光芒,跪坐在路明非面前的榻榻米上,两根纤白温润的脚拇指在屁股后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