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她有些不太确定。
她此刻分明还是软萌的师妹,却如此威严,威严得像是高坐云端华裙金冠、俯瞰臣仆的帝女。
“路明非!”夏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身子重新前倾,肩带挂在晶莹如玉的双肩,眼睛眯成柳叶的形状,
“不要摆出那副释怀的表情啊,这样就好像你真的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一样,做一件事情说一件事之前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想法呢?”
“我现在也和绘梨衣在一起。”路明非突然说,他移开目光,不敢去看夏弥。
“亲亲我嘛师兄……”好像是西伯利亚的冬日过去,冻结了贝加尔湖的寒冰在暖流中粉碎,忽然女孩的威严在他的面前全部散尽了,声音变得委屈,眼眶发红,牙齿轻咬下唇。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少儿不宜了。夏弥小声在心里提醒自己。
“哟,bro。”诺诺脸上也敷着面膜,头也没抬地朝路明非挥挥手。
“现在!”夏弥的声音像是在传达命令,可分明又有几分娇憨,女孩熄灭了自己眼睛里熔岩般流淌的金色,她只是隔着薄薄的一层玻璃去凝视路明非的眼角,严肃且庄重,就算是意志最坚定的恶魔也要在这样的凝视中沦陷。
无助。
“什么叫应该是吧?”
“你如果真的敢说出分手这种事情,你就死定了!”夏弥龇牙,哼哼着。
这时候他身后的墙壁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路明非喝酒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后同样敲击墙壁。
以前路明非很小的时候,路麟城和乔薇妮还在他的身边,那时候他们住的是很老的家属大院,回字形结构,楼下是锈迹斑斑的篮球架,篮球架旁边是高耸的、同样锈迹斑斑的昏黄路灯。
夏弥也不在意,往旁边让了让,穿红色丝绸睡衣半躺在床上玩ipad的诺诺就出现在镜头里。
诺诺眼神颇有些古怪地看沉默的路明非,她张张嘴大概想说什么,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夏弥看不到的地方朝路明非做出一个可爱的鬼脸。
路明非轻笑说:“哪有哪有,这不是刚关了灯准备休息吗?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觉啊,熬夜对皮肤不好哦。”
“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开始是不明不白的,我也并不认为找到了真爱,因为从下定决心要站在你身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是爱你的。”路明非的声音莫名的嘶哑,他的声音真的很轻,像是唯恐惊扰沉睡的心。
“我……”
电视机的光影在路明非的眼睛里闪烁,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徘徊,一时间竟心乱如麻。可他和夏弥都没有转开目光,好像这就是一场不进则亡的战争,他们谁都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分明是佯怒,脸上的表情却明摆写着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台阶下。
直到关门的声音从那一边传来,路明非才看向夏弥,他眼睁睁看着女孩的表情凝固,然后一点点冷下来,像是忽然降临至西伯利亚的凛冬,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在吹拂金色的寒风。
很久很久,直到夏弥慢慢地放下自己的姿态,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中路明非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曾有过很多东西,威严、自信、愤怒、仇恨、倔强,甚至于疲惫与虚弱,可她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浓郁的……
“师妹,对不起。”路明非突然说,这三个字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此刻窗外雨声更大,风呼啸着来往,夏弥惊愕地停手,看向眼神严肃表情认真的路明非。
这时候屏幕中的女孩嘴角轻扬又即刻落下,她回头向诺诺点头,师姐就一边往自己脸上拍某种护肤精华一边开门离开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