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都是,年节一过,往往先来一批,中间两月则陆陆续续,最后半旬二十天,再集中涌入一批。”许绰道,“谁不想多做些准备和观察呢,可是三年才一遇的江湖第一盛事。”
“有理。”裴液俯瞰着窗下,“他们刚刚提到聂伤衡,好像是天山的鹤榜。”
“嗯,他是天山的最高名次了,承号八骏第一的【赤骥】,现列鹤榜第八。”许绰闲聊道,“这名次已很骄人,不过近年来江湖盛传天山之崛起,惊人之处倒不在鹤榜,而在凫榜——凫榜前二十里,天山一家就占了四席。”
“……唔,最高的是那个七玉第三的【公子】,排在第六。”
“不错。”
裴液从前沉迷鹤凫册,只爱看那些侠士,倒对门庭不甚知解,此时一算,确实不禁点头。寻常人第一次看鹤凫册时,目光往往只落在前三之位,多则扩至五六位,前十就已有些难记,若谈到前二十前三十,就难免觉得都是些喽啰了。
实际上只要懂行些,稍微掐指一算,就难免心惊地发现,十个位次竟然连最顶端的几个来处都放不下。
大唐宗派,以云琅与道宗为首,它们要分去几个名次白鹿宫、龙君洞庭、北海府……这样的门庭天下足有六七个,谁不够资格在前十占一位次再往下,天山蜀山一层又十多个,其中难道就没有三五个惊才绝艳之辈
何况天下不止有江湖,五世家像五个钉子一样钉在大唐,又该入选几人还有皇家、军中、江湖散人,乃至北荒与南国,虽然囊括不全,但名义上也有列席之资格,那又是多少高手
实际上就是确实放不下,去年九月那份国报上谭氏评论颜非卿说:“三十如死关,入后必一滞”,正是据此而言。三十名之内,往往就是所在宗派当之无愧的第一修行天才了,而颜非卿来到第九名,其实就已是所有道宗七家在凫榜的最高名次。白鹿宫要更惨些,杨真冰的第十九就已是最高排名,不过本代【剑妖】年纪太幼,这只是个起点,就另作它谈了。
在如此激烈的争夺中,天山能在前二十列席四人,确实是不负近年盛名。
“过两个月仙人台会发布春夏之榜,也是这三年间的终榜,羽鳞试就是以之为底本。”许绰把糕点放进嘴里,取帕子擦了擦指尖,“若无大事,鹤榜前列往往没什么变动;而凫榜里的年轻人却正是彰显天赋与潜力的年纪,容易有名次的更迭。”
“这么一想,一名修者一生也没几次羽鳞试的机会,怪不得这样看重。”裴液望着窗外,又想,“有这么一个榜单,确实显得有秩序了许多。江湖诸派都有自己的位置,又有羽鳞试在,混乱见血的争斗自然少了……原来倒没心感仙人台这般远见。”
许绰微笑:“你这马屁过会儿再拍最好。”
“啊”
但许绰没有解答,她饮了杯酒,轻声道:“其实,殿下也有自己的羽鳞试。”
裴液一怔,继而很快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无颜是最后一个子嗣了,她过完麟血测,今年春麒麟就要点选麟血最纯、最能与之契合的血脉,若无意外,此人就会在三年后承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