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言语,数十道身影纷纷朝女子而来,叮铛交击连珠般响于剑台之上。
一个王久桥已足够可怖,几十个王久桥挺剑而来的震撼实在难以描述,人们不知晓女子要怎样才能接下。
但她确实接下来了。
一柄剑和几十柄剑于她似乎没有分别,一柄剑胜不过她,几十柄也不过多费些工夫而已。
雪白云气一个个将这些身躯撕裂,重新化为散乱的灵玄。
知晓内情的道门弟子忍不住心疼——这种灵躯要修成一个,记载说要数月近年之功。
此时一炷香之内,就要全数消耗殆尽。
某一个王久桥道:“三年前与剑主弈剑,尚不分高下,如今一接剑,却已全然不是对手了。”
明绮天没有否认,王久桥的剑确实已被她超过,只不过王久桥的重心不只在剑上罢了。
全真妙法,灵玄秘术,在男人手中融会贯通,每一次剑上造就的优势,都会被术印抹去。或者说剑与术于王久桥来说并非泾渭分明的两道,它们在他手中炉火纯青,相互垫高起来,时令明绮天退避。
裴液抿唇望着两道身影的你来我往,和李神意比斗时他还能握着拍手奴助威,但这一场一上来就高高揪起了他的心。
从前,无论谁立在对面,明姑娘都是他心里那个深不可测、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对手用出何等惊人的手段,女子总是有更强大的、更神妙的法子应对,而绝大多数时候,其实只凭那柄剑就已够了。
但如今情况反过来,明姑娘身负的手段他已知晓得七七八八了,那些全都是拿出来就足以一锤定音的神术,但每一样用在这个道袍男人身上,裴液都难以期待胜利。
反而是男人的身影更加深不可测起来,女子每一次惊艳剑台的攻势,裴液都盯着他,担忧、但心里其实又相信他可以再一次拿出应对的方式。
确实昨夜只有在问及王久桥的时候,女子是说,唯有打过才知道。
剑界【太白】
四十余道身外身俱都清除,女子的手段和真气俱都消耗大半,她望着唯一剩下的身影,竖剑在前,一座纯白的世界从她身后展开。
宛如仙人拂开的画卷。
王久桥抬起头,瞳中倒映出惊异的光,唯有面对这种手段他没有动作,因为意识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离。
画卷囊括了她。
看似永远不会到来的胜负猝不及防地展露了形影。
【庶人剑】
太白主杀,整个世界冷冽的杀意全数汇于一剑,八个月前她以此一剑刺杀太一真龙仙君,如今只比当时更强。
白衣消弭于剑界之中,再出现时已在王久桥的身后。
时来天地同力,绝不优美,但足够暴戾。
二百丈天地同此一剑,琉璃剑尖撞在王久桥的咽喉上。
发出一道震荡的金铁之音。
王久桥衣飞如翼,乱发飞扬,襟袍在剑界破碎的碎片中被割裂,两颗眼瞳深处染成了全然的金。
以男人的身躯为界,升起一道仿佛直达天际的清气屏障,缭乱的云气与剑界碎片如巨浪般撞在上面又倒卷而回,但王久桥一步未退。
【金关】
他漠然抬起手来,一切所能触及的灵玄朝他身躯奔涌而去,仿佛那是一座墟渊,然后就凝固在了身躯之中。
【玉锁】
九年不曾显于人前的全真至高修行大经,正如云琅之《姑射心经》,多少年来唯其一人能够修得,如今抵达之境界令道门弟子也尽皆茫然。
一副琉璃都刺不破的身躯降临于台上,但明绮天长剑轻轻一收,飞飙的云气和碎片忽然一荡,全都成了轻柔的飘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