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手里拿着符箓,一时间也不好拒绝,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别的要求,能实现肯定尽力去办。
但陪小天师……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
秋儿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奴婢知道,世子是公主殿下的驸马,按理说不该和我家小姐走的太近,但我家小姐的情况,世子也知道。
奴婢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只有世子接触小姐,小姐不会反感,也只有世子最适合做小姐脱……脱敏治疗的对象,所以奴婢斗胆请世子帮帮我家小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任平生心中无奈,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如果回来以后,我有空闲的时间,尽量帮沐姑娘治疗此病。”
“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世子!”
秋儿见他答应,眸子发亮,眉目间露出喜悦之色:“奴婢还要伺候我家小姐沐浴,先走了哦。”
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
“看不出来,世子殿下竟然如此火热抢手,得让别人三番两次的请求,才能抽出一点儿时间陪她。”
萧容雪目送秋儿离开,不冷不淡地道。
“那是自然。”
任平生眉梢一挑:“也就是萧女侠,换做旁人,分文银子不出还想跟本世子住在一起,门都没有。”
萧容雪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呸!谁跟你住在一起了!”
任平生反问:“同住一进院子,难道还不算住在一起”
萧女侠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反驳,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你。”
说完,大步流星往外走。
任平生迈步上前,紧随其后。
“等我。”
…………
转眼间,已是一日后。
石州,永宁县。
地处大周西南,四处可见层峦叠嶂,因为山脉居多,相较土壤肥沃的江东,这里的百姓要贫苦许多。
对他们而言,别说填饱肚子,就连能活下去,都不是一件易事。
即便如此,该向朝廷缴纳的赋税也是分文不少。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偏偏前段时间,官府突然张贴告示,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青壮,响应朝廷的号召,编成临时卫所,进行训练。
要想不被选中,倒也可以,就是得多纳赋税,为朝廷筹措军饷做出贡献。
对农户而言。
没多久就是秋收,正是最忙的时候,哪有空去训什么练。
真要是去了那临时卫所,耽误了秋收,粮食都得烂在田里,来年一家老小没有吃的,全得饿死。
所以这卫所说什么也不能去。
可官府派下来的差役却不听你解释,要么见人,要么见粮,再不然就是见钱。
什么都见不到,那就是有什么拿什么,再不然就是连捆带绑,把人送到那临时卫所。
许多交不起银子的穷苦百姓,走投无路,只能把自家女儿卖到城里,换来银子,交上这笔突然多出来的赋税,希望等来年再找机会把女儿赎回来。
其实,赶上这样的年头,能把女儿送到城里做丫鬟,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起码有饭吃,有命活。
要是遇见好人家,比留在村里好过。
因此,绝大多数的穷苦人家,对卖女儿这件事,倒也没那么排斥。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倒是在这石州永宁县造就了一处奇景。
县城外的官道两侧,延绵两三里路都是卖女儿的农户。
从几岁的娃娃,到二三十岁的少妇,应有尽有。
最多的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女,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有的站着,有的跪着,有的头上插着,脸上不知涂的什么,看着有几分艳丽,有的只是用水洗了脸。
有的眼角带泪,小声啜泣。
有的面无表情,似乎已经麻木。
更多的还是带着彷徨和不安,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人伢子挑选。
任平生骑着马,走在官道上,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