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但天子不能是幼帝。”徐平抬眼远望,继而沉声笑道:“幼帝在我手中,有孙振岳、傅康等人,我无非是第二个顾应痕,做不到挟天子以令不臣。
而顾应痕也势必也会以清君侧为由,号令天下兵马入京讨逆,这个徐某吃不消。”言罢,他突然停住脚步。“让薛刚暗中派人将之送出京城,制造逃亡在外的假象即可。”
“一旦幼帝为顾应痕所掌控,他便占着正统之名,同样可以挟天子以讨不臣。”言罢,黑袍老者微微皱眉。
“只待幼帝离京,我便扶持姜云裳出来监领社稷。且不说顾应痕是否会留着小皇帝,倘若他真留着小皇帝打名号,我便派人刺杀。”话到此处,徐平不停摩挲着指上的扳指。“至于派何人前去刺杀,这个我心中已有人选。总之幼帝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我的手里。”言罢,徐平脑海中浮现出李子画的身影……
“风险可不小啊。”听闻此言,黑袍老者微微摇头。“徐少保,幼帝毕竟站着正统,将之留在手中好处也是不小啊。”
这个道理徐平自然知晓。可小皇帝终究会日渐长大,朝中的守旧派也会愈发倾斜,否则顾应痕早就这么做了。
有他在,且不说姜云裳无法监国,日后也定要寻机除掉。既是如此,死在顾应痕的地盘上总好过死在宫中……
念及此处,徐平轻叹一声。“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既然终有一天要除掉幼帝,无论原因几何,死在别人地盘总好过死在我手上。
且皇帝流落在外,我也可以以迎驾回京摇旗讨逆,并非完全失了先机。”
“话虽如此,你就有把握能正面与顾应痕交锋?”黑袍老者面色一沉,心中却也不知在作何思量。
“即便掌控了言台大营,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徐平微微摇头,并没有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终有一战,又何须忌惮,徐某的刀兵也是锋利。”
此话一出,黑袍老者拂须大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你这话说对了!”徐平点头颔首。“无论做怎样的筹谋,最终还是得看谁的刀兵更甚。”
“既是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言罢,黑袍老者摆了摆手,戴上兜帽快步离开了此处。
见其远去的身影,徐平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复。终于是到了这一天,能否彻底掌控大梁的政局就在年关了……深吸一口气,他掸了掸披风,同样离开了暗房。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握着腰间冰冷的虎符令牌,望着满天星斗,徐平离府朝着皇城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