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狠?不似这般,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乱葬岗里的一抔土。
顾秋蝉自然是悲惨的!她是先帝的妃,是幼帝的母,是顾应痕的女儿,从入宫起就站在权力的漩涡中心。她曾说她并不想争,她只想保着幼帝长大成人。这,不是笑话么……
“罢了。”念及此处,徐平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得无声无息,像极了那些死在皇城的兵卒,当权者的博弈下,他们连句遗言都没机会留……
沉默许久,徐平从抽屉内摸出个锦囊,正是陆铮临死前交给英月娥的。他摩挲着锦囊上绣的缠枝纹,想要打开再看一番,却又缓缓将之握紧。
犹豫片刻,当其指腹刚要解开绳结时,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徐平缓缓抬头,眼底的复杂之色瞬间褪去。“谁?”
“启禀大将军,是属下。”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月娥姑娘来了。”
“是么……”看了眼桌上的酒坛,徐平沉声回道:“让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寒气。
“这天可冷!”英月娥披着件黑色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世子回来了,听杨定说镇南军撤走了?”
“我和顾应痕暂时达成了协议,想一举拿下奉天不现实,不退不行。”徐平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下。
待亲卫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炭盆里的火噼啪作响。“先坐吧。”徐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又灌了口酒。
见状,英月娥缓缓摘了兜帽,露出张素净的脸,眉梢眼角还带着几分英气。“如此说来岂不是……”
“先不说那个!知道为什么找你吗?”徐平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纠结。自张掖死后,陆铮也走了,除了唐禹,从神京跟随而来的,如今也就只剩下英月娥了……
瞧见徐平神色不自然,英月娥摇头。“世子的心思,月娥不敢妄猜。”
“这是生分了?”徐平轻叹一声,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你喝吗?也没啥,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笑了。
“……”英月娥自是不明其意,她接过酒杯满饮一盏,旋即再次倒满。“怎么会生分?世子想说啥?月娥洗耳恭听!”
“……”
徐平点头颔首,从除夕宫宴说起,说到小皇帝分给他半块残肉,说到长春宫的火,说到那白袍男子的指证,说到顾应痕领兵闯宫,说到最后和顾应痕的交易……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可握着酒坛的手,却颇有些用力。
英月娥就那么坐着听,既不插话,也不表态,偶尔抬手给炭盆添块炭,动作也很轻。
“就这些了……顾秋蝉被我关了起来,严刑逼供……”徐平说完,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雪声。
见对方依旧沉默,他微微皱眉。“你说我是不是太狠了?是不是不择手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