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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顾婉君的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宁毅当年在贺州猎过一只白额虎,那孽畜的皮毛至今还挂在王府正厅。
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她欠身施礼:“陛下神物非凡,自非寻常人能及。”
“驾!!!”对方所言,隆圣帝并未有任何回应,只是轻夹马腹,缓缓朝林中而去。
“陛下,妾身……”
“跟上。”马蹄踩过积着泥土的松针,发出细碎的声响。骑行片刻,隆圣帝勒住缰绳,玄色披风在山风里掀开一角,露出腰间那柄天子配刀。
众人紧随其后,待入深处,他侧耳听着林子里的动静,忽然抬手止住身后的队伍。“前面林子密,人多惊了鸟兽。除顾婉君和李尚武之外,其余人就在此处驻守。”
李尚武抱拳应诺,甲叶碰撞声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肃杀。“末将遵命!尔等速去布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动静小些!”隆圣帝没有回头,只朝顾婉君扬了扬下巴。“随朕入林?”
顾婉君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瞥了眼远处的营帐方向,终究还是催马跟上。“妾身谨遵皇命。”
几息之后,随行的亲卫呈扇形散开。隆圣帝跃马向前,却走得极缓,时不时抬手拨开垂落的枝桠,金袖上绣着的狂龙在斑驳日光里若隐若现。
“瞧这山丁子!”大约小半炷香后,他忽然停在棵果树前,枝头还挂着几颗冻得发紫的野果。“去年秋里结得甚密,偏生冬雪来得早,能熬过这四月的,倒成了稀罕物。”
顾婉君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心却悬在半空。她算准了纪凌会发难,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窒息的局面。“陛下爱民如子,连这山野草木都挂在心上。”说罢,她缓缓垂下眼帘,彻底掩去眸底的锋芒。
隆圣帝低笑一声,指尖掐下颗山丁子,果皮裂开时溅出的汁水很快便在地上洇开几个红点。“爱民吗?朕若当真爱民,就该把宁毅那几万私兵散了,也让贺州的百姓少缴些军饷。”
“陛下,贺州百姓……”
顾婉君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李尚武一眼大喝一声。“有异动!”
听闻此言,她骤然转身,只见右侧的松林里瞬间窜出来数道黑影。
这群人的夜行衣上还沾着松针,手中短刀在日光下闪着淬毒的幽蓝。未等其反应,为首刺客直扑隆圣帝,刀风里裹着破风的锐响。
“护驾!”李尚武大惊失色,瞬息之间便拔刀迎上。长刀与短刀碰撞,脆响声顿时惊起满林飞鸟。
见此情形,顾婉君下意识摸向腰间,指腹刚触到佩刀,又有数名刺客绕过李尚武,刀锋直指隆圣帝的后心。
春猎势必清场,怎么可能有刺客?她瞳孔骤缩,眉头越皱越紧。
这刺杀来得实在太巧,巧得像场精心编排的戏。是谁的人?还是……隆圣帝自导自演?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顾婉君忽然瞥见刺客靴底的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