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谁都明白,可贪财者必定贪生。
赵永才此刻也无法淡定,连声发誓赌咒道:“我保证谁也不说,行不行?”
年轻巡警摇了摇头:“拿命保证吧!稳妥点!”
“可是……”赵永才慌乱地环顾四周,“现在这牢房,连个大梁都没有,你横不能让我冲着这桌角,把自己给磕死吧?你要是动刀子,王铁龛肯定会查出来有人灭口。”
“想死还不简单?”
年轻巡警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粥碗,“啪嚓”一声,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儿,弯腰捡起一片儿,递过去说:“咬咬牙,发发狠,也就拉倒了。”
赵永才颤颤巍巍地接过陶片,闭眼龇牙,满面狰狞,用其刃口在脖颈上“着力”一划——出了点泥儿,破了点皮儿。
“嘶——哎我天!不行不行,这玩意儿不顶用,整不了,要不咱算了吧!我肯定啥也不说!”
年轻巡警皱起眉头,冷着一张脸绕过桌面,一把夺过赵永才手中的陶片,旋即“噗嗤”一声,凭借蛮力将其灌入喉头,一甩手,鲜血顿时喷洒出来。
“哐啷!”
长条凳掀翻在地,赵永才在地上匍匐挣扎,双手紧握喉咙,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不止。
年轻巡警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等着“神探”的血流得差不多了,俯身探了探鼻息,这才放心地推开重点审讯室的大门。
穿过走廊,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了蒋二爷和老夏的身影。
“完事儿了?”两人若无其事地问。
年轻巡警点了点头,当场脱下警装外套,送还给两个差人。
老夏接过制服,上下打量了来人两眼,却问:“你是江家的人么?”
对方应声回道:“从今天开始,应该算了。”
蒋二爷有点没听明白,但他对此并不关心,只要赵永才死了,他就算圆满完成了上头交代的差事。
断了赵永才这条线索,既能保证江家的安全,又能让公署的其他要员安心,这是一场合谋灭口,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王铁龛妄图凭一己之力整顿奉天内政,终究只能是一场徒劳。
原因无他,奉天最大的乱政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赋予王铁龛权力的张老疙瘩;所以,这场整顿行动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是在做表面功夫。
临别前,蒋二爷再次叮嘱提醒道:“兄弟,别说我不念着江家的好!你回去给你东家带个话,再过几天,奉天要有贵宾来访,警务厅刚下命令,最近要严厉整顿省城治安。”
老夏在旁边接茬儿道:“咱哥俩给江家一个忠告,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别动手,谁动手就要抓谁,没商量。”
年轻“巡警”连忙抱拳谢道:“多谢二位差爷提醒!来之前,东家让我转告二位,患难见真情,多的不说,咱们以后事儿上见!”
话虽如此,蒋二爷和老夏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期待。
在他们看来,赵永才这个知根知底的关键证人死了,并不足以扭转江家的颓势,而且江连横下落不明,江家能不能稳住不乱,也还犹未可知。
…………
果然,没过几天的功夫,江连横不在奉天的消息,便在线上不胫而走,加之“和胜坊”和“会芳里”接连被查封停业整顿,不少人甚至推测,江家可能已经离开奉天,另寻地面开山立柜了。
江湖传言,向来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