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立刻回身下楼,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来到前台,叫了电话。
“喂?荣五爷,你怎么还不过来?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苏泰的语气带有几分埋怨,“待会儿王爷都要来了,合着你的架子比王爷还大?”
说完,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旋即愈发不耐烦起来。
“荣五爷,不是我说伱,你也太谨慎了吧?人小两口在屋里,真金白银我都看见了,还能有假?再者说,今儿的酒会这么多人,你咋总觉得他有问题?纺纱厂的刘老板、面粉厂的李老板,这些人都是咱请来的金主,外头还下雨,你总不能把大伙儿都晾在这吧?
“好好好,你可赶紧过来吧!别再磨蹭了啊!”
电话挂断以后,苏泰仍然忍不住撇嘴嘀咕——过于谨小慎微的人,在他看来,成不了大事!
随后,他便快步走上楼梯,准备将大清的“复国金主”好好安抚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推开“蔡耘生”的客房大门时,却没再见到“何丽珍”的身影。
窗外墨云滚滚,凌乱的被褥上,那口黑色手提箱竟也不知所踪。
“何小姐?”
苏泰有些困惑地走进屋内,旋即来到盥洗室门前,敲了敲门,问:“蔡少爷,好点儿没?”
门板只是虚掩,一经叩响,便“吱呀呀”呻吟着被缓缓推开。
突然,窗外一道强光闪过,在阴沉沉的盥洗室内,瞬间勾勒出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形——好家伙,一丝不挂!
“吓!”
苏泰大惊失色,刹那间定在原地!
刚回过神,正要转身逃命时,江连横立刻箭步窜上去,探出左手,一把薅住苏泰后脑的辫子,顺势一拽,将其在盥洗室内放倒,右手高举起东洋刺刀,抡起胳膊,将手中的锋刃径直刺进苏泰的喉头!
于此同时,窗外恰好传来电闪过后的滚滚闷雷!
“轰隆隆——”
这便是房间里唯一能听到的声响。
江连横像过去一样,毫不犹豫、闷不吭声地杀人,手中的刺刀机械般地扎进苏泰的胸膛,一下接着一下,皮肉都已经戳烂了。
鲜血涌出来,迸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便紧闭上一只眼,像只猫头鹰似的,继续这场无声的杀戮。
苏泰根本喊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溺水似的,粘稠的黑血呛进气管里,无法喘息,更无法呼救。
起初,他还能勉强用手臂去格挡刺刀,徒劳过后,便开始出于本能地四处乱抓,妄图推开凶手,却又因无力而显得近似于哀求。
生命并不顽强!
苏泰到死都没闹明白,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他的双手便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苏泰已经不动了,江连横仍然在这老辫子的脖颈上补了两刀。
死透了,不能再死了。
江连横这才停手,放下刺刀,将尸体上上下下翻腾了一遍,确认没有武器,随后面不改色地将其拖拽到盥洗室深处的角落。
瓷砖地面上留下一道一尺宽的血痕。
江连横站起身,走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将肥皂搓揉出泡沫,清洗脸上、手上和胸前的血迹,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发型。
脚底痒痒的,他低头一看,不由得皱起眉头——是苏泰的鲜血蔓延了过来。
于是,他快步走出盥洗室,抱起床上的被褥,将其堆在苏泰的身边。
紧接着,江连横打开衣柜,换了身干净的白衬衫,套上西装外套,提起大皮鞋,站在镜子前打了个顶漂亮的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