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应清扫了她们一眼,忽然说:“关键是怎么接,哈埠这边的白毛,势力还挺大的吧?”
狗皮帽子哈哈笑道:“薛掌柜尽管放心,她们这帮毛子,都是成群结队从北边逃过来的,根本就不敢报官,真要回那边去,不是当苦力,就是挖土豆,你只要给她们一碗饱饭,她们自己就能赖在这不走。”
外战还没结束,内战刚刚开始。
毛子动乱已久,农奴食不果腹,这帮“贵族姑娘”也只是图个安稳,真想回去的话,当初压根就不会逃过来。
狗皮帽子说:“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先雇车把她们拉到宽城子,从南满铁路上车,鬼子他们不管这事儿。”
“这事儿我回去再想想。”江连横抬手招呼众人起身,“那这几个‘洋观音’就先在占爷这边放着?等咱们回头兑了现大洋,明儿再来找你?”
“行,明天还是这时候,哥几个在这等着江老板。”
盛宝库连忙笑着起高调:“得嘞,这生意算是谈成了,要不这么着,哥几个进城里整两口儿?”
“不了!”狗皮帽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弟兄们底子潮,进城不方便,就不扯没用的了。”
“理解,理解。”
江连横等人朝外屋地走去。
临到门口时,侧身让行,狗皮帽子却说:“你们先去找占爷,我在这归拢归拢秧子,马上就过去找你们。”
众人没有多想,便先行一步离开厢房。
这时,那两个看秧子的胡匪才终于开口表态。
“庞二哥,咱们山头绑票做生意,啥时候跟人讲过价钱呐,有点儿太惯他们毛病了吧?”
“我看也是,一边在那说不差钱,一边又在那穷讲价,什么玩意儿啊!”
“别他妈瞎白话!”狗皮帽子沉声呵斥道,“人家可是奉天的瓢把子,拿几个秧子攀交情,值!”
“奉天的瓢把子,跟咱有啥关系?”两个胡匪有些不解。
狗皮帽子皱起眉头,耐着性子解释说:“江家在奉天立柜,翘(耳朵)灵,以后关外再有剿匪的时候,他要是能给咱发个叶子,咱也方便提前撤了。而且——”
他忽地朝窗外瞄了一眼,接着说:“我听说江家有门路倒腾喷子,以后咱们跟他没准还有生意。”
俩胡匪如梦初醒,当即点了点头:“庞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去年打南边来了一伙儿绺子铺局,局底海了去了,连小鬼子的山炮都有,贼他妈的畜生,他们好像就是从奉天来的。”
“你说姓李那小子?哼,他有点儿狂,等着吧!”
“庞二哥,那你刚才咋不跟姓江的提这茬儿?”
“那就太明显了,一回生,二回熟,多谈交情,以后的事儿才好办呐!”
说着,狗皮帽子朝那几个“洋观音”瞄了一眼,冷哼道:“四十块现大洋,也不算少了。这帮臭娘们儿,也就现在还能卖上点价钱,现在乌泱乌泱地往咱这边跑,以后人一多,就没那么新鲜了。”
四个“贵族姑娘”怯生生地摩挲着手臂,尽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能猜出自己接下来的运命。
…………
里院正屋内,关福踮起脚尖朝窗外张望,一见薛应清从厢房里走出来,枣核似的小眼睛立马放出道道精光。
“嘶——干爹,你瞅着没有,这小娘们儿长得可真够骚的啊!”
占爷微闭着双眼,吧嗒了两口旱烟,沉声提醒道:“小子,我可告诉你,少他妈给我整事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咋叫整事儿呢!”关福目不转睛,仍旧盯着窗外那道倩影。
“你呀,还是把你那玩意儿换个地方暖和暖和吧。江连横可不是一般人,你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