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江连横这回算是提早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学生不禁忽悠,而郭将军反奉的消息,迟早都会泄露出来,到时候谁知道这帮小年轻又会捅出什么篓子?
……
大西关,德义楼。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冬夜的寒风吹得窗棂微微震颤。
省城商民绝大多数还不知道郭鬼子造反的消息,像这般要紧的军政大事,向来先在权贵之间悄然流传。
江连横约的是军需处的陆长官。
在此之前,他已先后给大帅府、市政公署和保安司令部供职的熟人打过电话,虽说也的确打听到了不少风闻动向,但大多不尽人意,消息被封锁得很好。
眼下,奉天局势吃紧,老张自然没空搭理本地豪绅,帅府警卫员对郭军的动向也是一知半解,不够细致。
市政公署都是文官,军情消息有限。
保安司令部守口如瓶,都被下了死命令,可以确定的是,许多将官都已不在省城了。
最后,便找到了军需处。
虽然军需处只负责后勤保障,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些时候,他们对战况的了解,甚至比前线将领还要敏感。
毕竟,打仗就是烧钱,张大帅想确认能不能继续打下去,也得听听军需处的意见。
“江老板,现状不太乐观呐,很不乐观……”
陆长官坐在窗边,看着满桌珍馐佳肴,但却毫无胃口,只是频频举杯饮酒,连叹三声道:“照现在这势头发展下去,连山防线恐怕是顶不住了,昨天还嚷嚷着给山海关加派物资呢,今天就改成锦州了。”
江连横喝了二两酒,没上头,只觉得牙不怎么疼了,便说:“没想到,这郭鬼子还挺能打。”
“能打,那是真能打!”
陆长官低声叹道:“江老板,保不齐咱俩在这喝酒的功夫,整条连山防线就已经崩了。”
“那大帅有什么准备?”
陆长官转头朝雅间房门瞄去一眼,悄声回道:“唉,不瞒你说,老帅刚接到通电的时候,差点就地宣布下野了,幸亏杨参谋紧着劝他,老帅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这么严重?”
江连横知道此事相当棘手,但却没料到张大帅会吓得魂飞魄散,甚至于动了隐退的念头。
陆长官却说:“江老板,你们不知道,我们军需处可是心里门清。第三集团军满打满算,七万多人,那是老帅花了十几年心血,给他儿子攒下的老本,全都是精锐啊!这几年来,有什么好东西不给第三军?可咱们这位太子爷呢,他倒好,当起了甩手掌柜,连兵权都他妈——嗐,算了算了,喝酒!”
江连横陪饮一杯,接着问:“那少帅现在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听说正在往回赶呢!”陆长官解释道,“最开始,老帅以为这是少帅的主意,现在情况搞清楚了,就是郭鬼子自己想要夺权!”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反了?”
“其实,不只是郭鬼子反了,还有第一军的李剑仙,他也在这条贼船上。”
“太突然了,背后没有人撺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