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江连横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他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这倒是应了那句话——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爱叫。
可是,昨天夜里,却似乎并没有看见秦怀猛的人。
曾守义解释道:“他不需要动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牵头拉拢的,哨子李和老窦那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鬼哥这边,咱们昨晚去南城砸窑,能不能成都无所谓,主要是做给秦怀猛看的,这是交给他的投名状。”
情况与先前的推测大同小异。
江连横却有些不解,又问:“秦怀猛的势力,好像也没比你们壮多少,你们给他交投名状,这事儿说得通么?”
曾守义面色难堪,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叹声说:“他背后有鬼子给他撑腰。”
“你确定?”
“确定,昨天晚上的枪,就是他发给咱们的,清一水的东洋货。”
江连横眉头紧锁,下意识望向西风,问:“我记得,你好像认识不少拉洋车的,最近就没听见什么风声?”
李正西面露惭愧,摇摇头说:“没有,从来没听人说过。”
曾守义却道:“江老板,没听说过也正常,秦怀猛对这事儿非常低调,别说是三爷不知道,就连我们这边,鬼哥也只是跟我说过,其他弟兄都是一知半解,昨天发枪的时候,也只有秦怀猛认定的几个心腹送来的,别人都不清楚底细。”
“你们什么时候拿到枪的?”江连横问。
“昨天下午,”曾守义说,“我们好像比哨子李早点,那时候天还没黑呢!”
江连横顿感讶异,喃喃自语道:“好家伙,你们比我知道的还快!”
曾守义也不再隐瞒,很坦率地说:“因为这是南铁仓库传出来的消息,张大帅要把家产运到租界,南铁仓库当然最先得到通知,所以提前增派了军
警看守,事实上,大帅府还没等搬运家产的时候,咱们这四家就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
怪不得!
怪不得同样是面对关厢动乱,哨子李等人的准备却比江家充分得多!
江连横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紧接着追问道:“这么说的话,给秦怀猛撑腰的鬼子是军警方面的老柴?”
曾守义垂下脑袋,点了点头,说:“没错,是有军警方面的背景。”
“这个人……是不是姓武田?”
“武田?”
曾守义略显茫然,反复斟酌地说:“我不太确定,这是秦怀猛搭上的人脉,他也不会轻易介绍给咱们,我只知道有个东洋老柴跟他有过联系,但不姓武田,好像是叫斋藤六郎。”
这名字有点耳熟。
明明就在嘴边,江连横却一时没想起来。
李正西见状,忍不住提醒道:“哥,去年早春,咱们在西塔地界平了个青丘社,当时负责查案的侦缉队长,好像就叫斋藤六郎,还有一个年轻的,我有点想不起来,回头问问东哥,他肯定知道。”
一经提醒,江连横方才恍然大悟。
去年西塔纵火案,虽是江家一手操办的,但他本人却始终退居幕后,从未亲自与斋藤六郎打过照面,印象难免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