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充满了猪油香气和碳水化合物能量的“猪肉炖粉条子”,像一句开天辟地的咒语。
不,它反了过来。
它是一句……破除万咒的咒语。
“咔嚓……咔嚓嚓……”
整个浪漫鸟岛,这个由“甜言蜜语”和“虚假承诺”构建起来的法则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粉色的沙滩褪去了颜色,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蒂芙尼蓝的海水变得浑浊漆黑,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天上心形的云朵,像被戳破的,扭曲着消散,露出了背后阴沉压抑的灰色天空。
漫天飞舞的,那些刻着“我爱你”的粉色符文,像是被泼了卸妆水的网红脸,瞬间现了原形,化作一张张枯黄的、写满怨毒与不甘的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为灰烬。
那甜得发腻的空气,被一股来自东北(黑龙江)大地的凛冽寒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而真实的,带着咸腥味的海风。
一切,都回归了它本该有的,残酷而真实的面目。
地狱,终究是地狱。
披着天堂的皮,也还是地狱。
剩下的队员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风中,身形单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用一句“猪肉炖粉条子”干翻了整个地狱法则的女人。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四个大字。
我趣,牛哔!
井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符文燃烧的火光,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刚才还在用什么“安全感期货”、“金融衍生品”这些高大上的词汇去解构地狱的法则。
结果呢?
结果人家姜小奴,直接端上来一锅猪肉炖粉条子,简单粗暴,一力降十会。
什么叫大道至简?
这就叫大道至简!
你的理论再花里胡哨,你的模型再精妙绝伦,都顶不住人家一句“能当饭吃吗”。
这已经不是降维打击了。
这他妈是直接把游戏服务器给拔了!
礼铁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那被甜言蜜语搅得晕头转向的神魂,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姜小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一丝……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
“是这个理儿啊……”他喃喃自语,东北口音都出来了,“山盟海誓整得再热闹,都不如回家你媳妇给你下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实在。”
商燕燕抱着冰冷的龙口酒瓶,看着自己这位平时柔弱得像风一吹就倒的嫂子,眼眶通红。
她懂了。
她彻底懂了。
姜白龙,那个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他一辈子都没对她说过几句正经情话。
可他会记得她爱吃城东那家的小笼包,哪怕要排一个小时的队。
他会在她来月事的时候,笨手笨脚地给她熬红糖姜水,还非要自己先尝一口烫不烫。
他会在每一个下雨的夜里,不管多晚,都打着伞去公交车站接她。
他最后,用自己的命,给她换来了一条生路。
他就是她的那锅猪肉炖粉条子。
或许卖相不好,或许不够精致,但……管饱,暖心,能让她活下去。
想到这里,商燕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机已经解除,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井星的一句话,又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对!”他指着半空中,脸色凝重地说道:“幻境破了,但他们……还没醒!”
众人齐刷刷地看去。
只见那三具被粉色能量丝线包裹的“蚕茧”,依旧悬浮在半空中。
沈莹莹,闻乐,黄三台。
他们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极致的、梦幻般的幸福。
仿佛外界天崩地裂,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正沉浸在自己那个“被宠溺”、“被肯定”、“被追随”的永恒美梦里,无法自拔。
“怎么会这样?”礼铁祝急道,“这地方的法则不是已经被小奴妹子给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