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们保密局内部竟然这么的精彩——不过,接下来你怕是不好过了。”
“承蒙关心,”张安平微笑着,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没必要在乎——袁先生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现在的情况,袁先生你的信仰,可救不了你啊!”
“袁先生如果想自救,怕是唯有一条路可走。”
袁农哈哈大笑起来:“张世豪,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我袁农要是追求高官厚禄,就不会选择现在的这一条路了——”
“你刚才对毛仁凤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是吧——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说罢,袁农就不再理会张安平了,一个人在那持续的笑着,笑声中充满了嘲弄。
张安平摇了摇头,并没有因此而愤怒,只是微笑着说:
“袁先生怕是还不清楚我们的手段——”
“我随时恭候袁先生改变主意。”
说罢便示意王天风跟自己离开。
出了7号囚室,周围的人员已经散去,但张安平还是能感受到从暗处传来的各种目光——之前在囚室中跟毛仁凤的“对话”,无异于等于掀起了又一波争斗,保密局上下,岂能不关心
张安平无视了这些目光,而是用一种回忆的口吻轻声对王天风道:
“我记得第一次接触被捕的共党,他应该是被党务处所抓的,叫……尹黎明,对,就这个名字。”
“当初我接触反刑讯训练的时候,我是唯一一个扛过了所有手段的学员,美国人一直怀疑我的神经是铁打的,而我呢,也一直觉得能扛过酷刑的人,少之又少。”
“但那个人却否定了我的自豪。”
“后面见了很多这样的硬汉——在后来,抗战打起来了,我以为深受武士道洗礼的日本人可以跟共党一样硬气,没想到我想多了,只要手段残酷些,鬼子也扛不住。”
默默走在张安平身后的王天风想起了张安平“只要手段残酷些”的手段,饶是一贯冷漠,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你那叫“残酷些”么
张安平似是没察觉到王天风的古怪神色,而是自顾自道:
“以前悄悄对一个共党这么做过,我以为对方也会屈服,但我想错了,这反倒是遂了他的意——他死的时候,还带着笑呢,那笑,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
其实没有这回事,这只不过是张安平故意打的一个补丁罢了,但轻描淡写的从他嘴里出来,而他又是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张世豪,谁会质疑
“老王,你说他们中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会有这样坚韧的神经”
王天风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他有答案。
曾经有一个热血的青年,他被捕后面对死亡,淡然的写下了一首诗,其中有一段是: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但后来,他却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卖国贼!
曾经有很多很多像他那样的热血青年,面对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起义,依然慷慨从容,最终在武汉点燃了汹汹的烈焰,让整个中华的大地改天换日!
那时候的他们,背负着理想、信仰和希望。
为了理想、信仰和希望,他们从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生死。
但后来,理想、初心、抱负,全都化为了乌有——是浑浊的世道污染了他们么还是他们……融入了浑浊的世道
王天风目光茫然,抗战时候,他见多了军统中的英杰面对日本人的残酷手段却咬牙死撑的事,可他也见过那些咬牙死撑的英杰,在抗战结束后迅速的腐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