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君上之所以不计代价,毅然决然地选择提前出兵,或许目的不只在于战场的胜负与得失,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想法与谋划。
留着幽州牧袁奉守户之犬在,固然会在一定时间内限制住了镇辽军的进取之路。
却也将天下人的视线转移开来,成功换取了镇辽一系休养生息的十年光景。
而有这十年时间作为缓冲、积累,现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之巅峰的镇辽军,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才是他们这些后起之秀所要考虑、推衍的事情。
主动去攻打幽州牧一系
这不可能,更不可行。
无故兴兵,等同于造反。
君上是天下人眼中的大雍忠良,岂会做这种自抽嘴巴子的事情
所以他们猜测君上应该一直在等待机会,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而就目前而言,这个机会似乎终于来了。
……
事实上,军中年轻武人的躁动,韩绍这个镇辽一系的当代掌舵人又岂会察觉不到
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察觉不察觉的问题。
而是这种情况本就是他在背地里有意放纵,甚至作为幕后推手,暗自鼓动。
否则以他的心思手段,但凡出现某些苗头,他早就动手打压了。
怎么会任由这些不稳定因素汇聚成势,形成思潮
“你这是在玩火啊……”
将军府的一处角楼上,翁婿三人相坐聚饮。
其中公孙度微微拧眉,叹息道。
“你就不怕生出乱子”
玩火者,容易烧身,稍有不慎甚至焚尽自身。
对于公孙度的忧虑,韩绍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岳父放心,只要我还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韩绍这话自信十足,甚至显得有些自傲。
公孙度刚要教训几句,一旁的李文静皮笑肉不笑地搭腔打断道。
“你这老匹夫既然已经退了,就安心养养、种种草,少操点心吧。”
说着,见公孙度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李文静无奈道。
“行了,人贵自知,论天赋、论能力、论成就,你这个做岳父的,哪样比得上他了,又哪来的资格教训他”
好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李文静这话却是既打了公孙度脸,还揭了他的短。
公孙度颇有些恼羞成怒。
只可惜事实摆在那里,就算他想反驳回去,也抓不住任何可以反驳的论点。
毕竟李文静说的完全是实话嘛。
论修为,他不过‘区区’八境天人,就这还是眼前这好贤婿给他搭了把手,亲手将成道的机缘喂到他嘴边才有的结果。
论治军、理政的能力,他也是比不了。
这十年间,不止是镇辽和冠军两座腹心之城,整个幽北、甚至是北边的草原都在韩绍手中的连成一片、蒸蒸日上。
治军也是如此。
随着早年构建的那条移民大动脉,曾经地广人稀的幽北之地人口暴增。
有此作为基础,如今的镇辽军带甲锐士已经翻了一倍不止,就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数字,若是将那些散布在各城各地的所谓保安营算上,这个数字则更加恐怖。
可以说,镇辽军在韩绍手上,与之前公孙度掌舵时,早已是云泥之别!
至于说最后的‘成就’,这个就更没法说了。
他跟始毕那条疯狗互相折磨了数十、近百年,最后还被弄了个灰头土脸、黯然退场。
可他这好女婿呢
只不到两年时间,便将自己那个多年宿敌一通砍瓜切菜,彻底扫尽了漫漫青史的垃圾堆中。
之后北海战龙族、南下平黄天,期间还与诸多太乙接连做过数场,皆大战得胜。
如此妖孽,就算是公孙度自认也是人物,也不禁暗自感慨。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贼老天恁地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