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姬禹在见到母亲渐渐恢复了平静,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所以……阿娘,长安不是野种,对吗?”
野种,这是当年他第一次入宫时,那些天家表兄弟对他的称呼。
虽说那一日,母亲在所有人的震惊与骇然中大发雌威,带着他打上门去,一连拆了数座王府。
但这‘野种’二字,却还是生生烙印在姬禹幼小的心灵之中。
过去他怕母亲伤心,一直将之藏在心底。
可今日他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而迎着姬禹那充满渴求的眼神,姬瞾几经挣扎,终究还是点头道。
“对,你不是。”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无媒苟合,这孩子被称呼一声‘野种’也不算冤枉。
只是作为母亲,姬瞾又怎么忍心自己的骨肉,背负这样的骂名?
除此之外,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被点破,再掩藏下去也就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告诉了他也无妨。
而眼看母亲给予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姬禹眸光璀璨。
饶是他天生早慧,不类凡俗孩童,却还是为此激动不已。
只是这份欣喜与激动,却又被心中疑惑所掩盖。
“既然如此,阿娘为何……为何还要骗我?”
“还有,父亲这么多年从未来看过我们,是不是不要我们母子了?”
骗他说父亲已经死了。
甚至不惜说是她亲手杀了父亲?
见姬禹落寞、黯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姬瞾在心疼不已的同时,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心虚。
当初之所以咒某人已死,除了为了掩盖他的血脉源流外,主要还是她那日被某人气到了。
老娘不惜背负污名,替你孕育、抚养子嗣。
你却在温柔乡里快活!
既然如此,她便当他已经死了!
姬瞾当时觉得,就算没有某人,她一样能让她的禹哥儿一生长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渐渐意识到想要抚育一个子嗣,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以她的骄傲,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最后也只能将错就错,一直将某人坟头草已高的事情,编排至今。
“阿娘也是不得已为之……”
姬瞾说着,顺势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大概讲述了一遍。
“你父亲亦并非凡俗人物,身上牵扯的事情太多,若是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知晓,不但你我母子会落于险境,还会成为那些人掣肘你父亲的把柄。”
姬瞾这话没有说谎,也不屑于在这方面撒谎。
她刻意掩盖姬禹出身来历的目的,本身很大程度就是基于此。
当初冲动之下,不远万里与某人尝过鱼水之欢后,她本打算就此斩断情丝。
可让她预料不到的是,修为到了天人境界孕育子嗣本该极为渺茫的他们,在那一次之后,竟就这么珠胎暗结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承认她是真的慌了。
只是在几经犹豫之后,她终究还是决定留下了某人的这个子嗣。
而这样一来,因为这个孩子而衍生的诸多事情,便成了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了将此事隐瞒,准备悄悄将孩子生下来。
可她没想到,这孩子的血脉天赋竟强大到引动了神都上空的天象异变,直接将她原本的打算毁于一旦。
至此,这个孩子的存在便成了整个神都,不是秘密的秘密。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宁愿自己独自背负污名,也咬死了不承认这孩子父亲的身份。
“此外,你父亲也没有不要我们母子……”
想到某人竟奸诈到以宝药暗藏神念,然后凝聚法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姬瞾那明艳绝色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说起来,此事也怪她那段时间太过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