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砚京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福子激烈连连的咳嗽声打断了。
玄砚京睨他一眼:“你身体不舒服?不舒服赶紧找太医去!”
小福子那哪是不舒服啊,他是给他的太子殿下操碎了心!一个劲的给玄砚京使眼神。
“殿下啊,这皇贵妃安排的人还坐旁边呢,说说大皇子和五皇子就算了,这么当着面说三皇子的坏话,小心这尚宫大人去皇贵妃面前多言啊……”
玄砚京看懂了小福子的眼神,灵瑶也看懂了。
能看不懂么,小福子眼皮又眨又睨的,都要抽筋了。
这主仆两个人在这皇宫混成这样是有道理的。
玄砚京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多言了,可是想到灵瑶会将他的话报给皇贵妃时,他又心里不高兴。
那点不高兴,像团堵在胸口的气,撒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憋着,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沉了几分。
他只能用力的戳着碗里的饭,把这饭菜当皇贵妃和三皇子出气。
凝滞的空气由灵瑶打破。
“既然知道他们给你下套,为什么还要去?”
闻言,玄砚京方才还微微抬起的眼,此刻彻底垂了下去,睫毛像蝶翼般合着,遮住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片死寂。
桌上那碗粉蒸肉还飘着香气,但玄砚京已经闻不出它的味道了。
他夹起一筷白米,又放下。
“不上套又能如何?一个不上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如本殿干脆如了他们的愿,而他们也能还我一段时间的清净。”
玄砚京低垂的眼睛像常年照不到光的深潭,昏沉沉的。
眼睫又密又长,却始终低垂着,几乎要遮住整个眼瞳,像是怕被人窥见里面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抬起头来,唇角弯起的弧度像是被画笔勾勒上去的。
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气:“所以,温大人尽可以放心,我会配合你完成皇贵妃安排你做的事。”
玄砚京视线里。
只见这位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像幅没晕开墨的画的人,那双覆霜湖面般的黑眸就这么坦荡的看着他。
但也有些不同,她湖面下,眼底那点没散尽的软,像被云遮住的月,只在无人察觉的缝隙里,漏出一点暖光。
玄砚京听见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不是皇贵妃的人。”
那你是谁的人?
玄砚京下意识的想反问,但话卡到嗓子眼又堵住了,他怎么还这么好骗,对方只是说了一句,他就又要相信了么。
小时候被这样走迂回战术来靠近他又毁掉他的事情还少么。
最过分的一次,是陪玄砚京长大的乳母。
直到玄砚京九岁,被乳母陷害,在宫殿上当着众位大臣和皇上的面穿着女子服装登场,惹得众臣嘲笑,皇上因觉丢脸大怒,封了他三月禁足,他才哭着认清了这位在宫殿前一直要求他穿这套服装登场的乳娘真实面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