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顷刻间换过百招,耿照觑准空门,一个箭步窜上王座,稳稳坐落,一拍扶手,椅下传来喀喇喇的机簧响,王座后裂开门框大小的缝隙,整个石座椅连着阶台便要转出密室。
这个机关,耿照当日与苏合熏进入时便已发现,乃密室往祭殿的唯一途径。他背倚石座,明栈雪的移形换位再厉害,总不能穿墙而过,只消守稳正面,以及旋转中途以肩膊等侧面对敌处,明姑娘便再也阻不了他────事后想来,耿照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明栈雪咯咯笑道:“好狡猾的小子!且看你是不是眞这么聪明!”
和身扑去,这回却未出指掌,甚至不带一丝杀气,径往他怀里一坐,伸手搂颈。耿照立时明白她的用心:这旋转暗门只比王座略大,明姑娘若坚持横坐在他怀里,而非迭坐,则必定卡住暗门门框,被机括死命一绞,只怕要断成两截,至少那两条浑圆修长、白皙笔直的完美玉腿,肯定是要与身子分家的。
耿照看穿她的企图,欲将玉人抛回密室,明栈雪只出一只右手,挡、拍、勾、绕,洗丝手对上洗丝手,推挪运化丝丝入扣,谁也不让谁。耿照正自着急,明栈雪招式丕变,使出“玉露截蝉指”来。
玉露截蝉指乃洗丝手的上位武学,系出同源。两人功力相当、速度相当、反应相当,招式上的微妙落差瞬间成为胜负关键────明栈雪啪啪两声,封住了他上半身的穴道,耿照虽练有冲穴法,却无法立即冲开明姑娘的指劲,而她的腿已将卡入门框,明栈雪毫无闪避的意思,死死搂他脖颈,如小女孩撒娇一般,竟是铁了心不要双腿。
耿照拗不过,叹息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窜离王座,重又回到密室中。但听喀喇喇的异响持续一阵,终于静止,龙皇宝座已转出密室,现身方塔最顶层。
耿照上半身的血路这才恢复,本想将她重重一摔,终狠不下心,信手放落,怫然作色。“明姑娘,妳这是什么意思?”
明栈雪脸蛋红扑扑的,轻拂裙膝,彷佛说的是什么邻里细琐,抿嘴甜笑道:“哎唷,同你玩儿呢,眞生气啦?”
见耿照面色严峻,轻道:“你这么心疼我,我很欢喜。我要的就是这个,你明不明白?”
转过身去整理衣发,看似在意仪容,其实是不想让他瞧见心思。又或许,也只是害羞罢了。
耿照很难生她的气,见镜投之中,连漱玉节、薛百膳也加入战局,动弹不得的宝宝锦儿不知何时被移到场边,远远避开巨汉肆虐,约略放下心来。染红霞四人连手应付,仍是避得多、打得少,根本挡不了疯汉正面一击,困战不过是避免被个个击破罢了,说是“苦苦支撑”丝毫不为过。
“明姑娘,我一向信任妳。将来,我也不想收回这份信任。”
耿照收敌形容,严肃道:“我知道妳不会拿我在乎的人的性命开玩笑。妳有什么盘算,能不能都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
明栈雪转身面对他,正色道:“场上变故,不能一一都在鬼先生的算计中,如何应付,决定他的谋划能否成功。你不觉得,这场大会开到现在,都是你的人在处理变故,而非鬼先生?你到现在,尙且不知他有多少暗底未出,如何出手致命,稳操胜券?”
耿照一凛,知明姑娘所言无差,但嫩中仍有股不平之气,冲口道:“我不能眼睁睁看宝宝……看符姑娘她们受害。只有这点,决计没商量。”
“就跟你的红儿一样,是不是?”
明栈雪语带调侃,瞅得他面上发臊,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姥姥还没出手哩,你担什么心?在这祭殿里,没有人比她更想弄死鬼先生了,你的小红是姥姥的重要同谋,留着她要翻盘的,决计不教她少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