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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九折 粪土为墙,岂可镘圬(3 / 7)

明栈雪可没想忒容易便放过他,悠然笑道:“因为他们看透了你的无聊。你所做的一切,有用的不过是多此一举,即使不做,本来也都能起作用;没用的,做得再多依旧是不生效用,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乐此不疲。看在众人眼里,有什么比这更傻的?

“合并七玄,可以霸道为之,领狐异门之精兵,明刀明枪,铁血攻伐;此虽下策,但胜者为王,乃是天经地义,服力不服理,谁来皆须低头。要不,于此间设下擂台,比剑夺帅,光明磊落地决出一名头儿来,虽是中策,亦不失正道。

“上上之策,可效你父胤丹书,抛弃肮脏污秽的手段,以德服人,纠合群力,无论成或不成,总能留下王道之名。可惜,你不行霸道,代表对自身的实力毫无自信,焕发于外,人皆不服;假大会之名义,乍看欲行正道,却无磊落一决的胆魄,手段频出,不干不脆,岂能不落笑柄?最后,丑事都做完啦,居然还想摊上个王道的声名,你究竟是蠢到了何种境地,居然以为这样能够成功?”

全场悄静静的,彷佛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也不知过了多久,蓦地响起掌声,却是聂冥途抚掌摇头,难得连一句刻薄话都没出口,似不想稀释这番话的杀伤力,品味再三,余韵无穷。

她以优雅动人、略带娇慵的口吻娓娓道来,刺耳之至、轻蔑之甚,远胜世上一切污言秽语,偏又入情入理,头头是道。鬼先生再难隐忍,勃然色变:“明栈雪!妳一个反出门墙、四处屠戮宗门的外人,跑到七玄会上大放厥词,将七玄群英至于何地?妳────”“又错!”

女郎咯咯娇笑,轻易打断他的低咆,扬眉道:“怎就是学不会呢?资质忒差,诚朽木也!这种时候该做什么,我示范给你瞧瞧!”

衣袂微动,宛若谪仙落银河,双掌一并,泼剌剌地扑向鬼先生!

鬼先生早动了杀意,手按刀柄,却不忙出招;本拟女郎落至身前,珂雪宝刀蓝芒一掠,将她拦腰横断,教这妄逞口舌的贱妇吃尽苦头,却求死不能,方能稍解心中之恨。岂料一刀掠出,女郎飞仙一般的形影忽然消失,身侧温香袭至,鬼先生未及回身,脚下飞转,挪避的同时连出三式,晶芒如蛇窜,无一不是“天狐刀”的精妙招数。

女郎如有天心通般,无论奇锐的晶刃如何刁钻,婀娜曼妙的身形在蓝汪汪的刀芒间乍现倏隐,似无实体,珂雪刀却只能扫断残影,连她一根头发都碰不着。鬼先生自己便是轻功的大行家,明栈雪身法再快,也决计不能胜他这许多,心念电转,登时会意:“是了,她定练有一门长于感应的奇异功法,能料敌机先,见微知着,用于被动防御,总能快我一步避开要害;一旦采取主动,却无如此优势。”

加紧攻势,不让女郎缓出手反击,左掌忽自刀芒中穿出,连圈带转,左推右挪,与刀路并非相辅相成,而是各自为战,各不相属,却又全无扞格干扰的问题,彷佛左右半身一分为二,双边轮战明栈雪。

这等“分心二用”的奇能全无道理,直是闻所未闻,明栈雪以碧火神功的先天胎息预测“天狐刀”的刀路,却防不了他左掌点拍挑捺,异军突起,剎那间似是陷入以一敌二的局面,偏偏其中一人的攻击碧火功若非全无感应,便是感应与实际面临的招式不符;犹豫之间,形势大大不利。

而鬼先生的杀着却还不只如此。

远处台间,雪艳青只觉他左手所使,无比眼熟,看明栈雪拆解片刻,要说刁钻诡异,比之右手的天狐刀颇有不如,不知怎的却令女郎险象环生,只消她认眞专对左半招式,就特别容易受珂雪刀压制,蓝汪汪的刀芒接连批下衣角发毛,观战众人的手心里,无不捏了把冷汗,只姥姥眉头越蹙越深,似看出了什么端倪。

雪艳青毕竟是天罗香第一高手,“武痴”之名绝非幸致,心念一动,惊叫道:“这是……本门的武技“洗丝手””

鬼先生稳占优势,百忙中犹能分心还口,邪笑道:“纸长老已奉我为天罗香之主,冷炉谷举门投降,尽在我之掌握。区区武技,岂能难得倒我?”

“洗丝手”虽非什么上乘的武艺,却是天罗香诸般外门之基础,推挪运化,以柔克刚,尤利于身娇力弱的女子修习,向来是七玄中极具标示性的武学。鬼先生所使,非只是徒具其形而已,他在授与染红霞《玄嚣八阵字》招式的同时,也悄悄观察纸狩云的应对拆解之法,将招形、劲力运使的特征等,俱都深深刻于脑海,信手翻过谷中所藏内功秘笼后,这路手法于他已无秘密可言。

明栈雪渐趋不利,鬼先生益发嚣狂,套路连变,左一招“狼荒蚩魂爪”、右一式“碎骨金轮”竟都是先前场中拼搏,各人曾使的绝招,纵无正宗心法推动,光是凌厉的招式,亦足以使人眼花缭乱。

聂冥途喃喃道:“他妈的!胤家小子邪门。老狼怎不记得收过这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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