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耿照目瞪口呆,冷哼摆手:“抱着舍不得放,要不直接去开房?”总绾东海众邪的打铁少年回神,赫见双臂间所横抱,竟是两百来斤的粗毛壮汉,便非牯牛,差不多是头山猪,难怪这般重,心想死者为大,抱则抱矣,讷讷放落。
聂雨色前一日已来过百品堂,在后进主厅周围,布下新悟自奇书《绝殄经》里的阵势。南宫损应典卫大人要求:无论殷横野指定何处会面,皆须净空三日,却不知何人欲来、何时来到,来此做甚,里外查不出异状,只得如实回禀殷横野。
诚如耿照不信南宫损,聂雨色也不信耿照,在马车里预藏了布阵的家生,伺机卷进百品堂来,找机会再布备阵。萧谏纸虽不知耿照哪找来的帮手,却知那些布阵道具非同小可,刻意让谈剑笏走另一头的回廊引走殷横野,替他制造机会。
聂雨色绝顶聪明,二人毋须言语,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靠这座四础活祀之阵,聂二公子以一具白衣杀手死尸李代桃僵的把戏,连殷横野也未察觉。聂雨色逃过一劫,益发笃定:“对子狗与《绝殄经》必有牵连,经文所衍对他形同虚设,我奇宫嫡传的阵法却总能发生效用。”
耿照掠至南宫损身畔,探得脉息全无,已难施救,不禁掠过一丝懊恼之色。若能生擒南宫损,录得口供面呈将军,不仅能正式将平安符一方拉上台面,更重要的是,此后以镇东将军府、乃至更高层级的资源集中应对,阴谋家再不能隐身幕后,正合古木鸢对付殷横野的战略思维。
留南宫损一条左臂,便是要让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以此立案的。
“看什么看?”聂雨色见他目光移来,怪眼一翻,没好气道:
“他怀里的毒囊你最好别碰啊,老子手脚再慢些,教这白板脸掷将出来,大伙正好结伴投胎,不定能打折。”
耿照不知真假,反正说什么也都晚了,不欲口舌争执,见他无事,回身轻拍萧谏纸手臂,低唤道:“台丞!我是耿照……台丞!”心系七叔却不知其何在,既焦急又无奈。
“……你这样顶个屁用。”
聂雨色尾随而至,蹲下身来,冷不妨地抽了老人一记耳光,打得披发覆面,鼻下溢血。耿照一把抓住,厉声道:“聂二侠,你干什么!”却见老人一颤回神,眸光凝锐,穿透染满血污炭屑的灰发:“辅……是你。”定了定神,随口说出一串循迹路观。
耿照省起是七叔藏身之处,细听牢记。欲问台丞伤势,萧谏纸却摇摇头,低声道:“他不会杀我的,谁都不能杀我,我活着对他才有用。速去,莫要迟了。”似乎想起什么,眉宇益发黯淡。
聂雨色看在眼里,甩臂起身。“马车还在外头?”却是问耿照。
少年有些意外。“在……还在。”
“我拿些吃饭家伙,谷外等你。”
“聂二公子还要同我上山?”耿照难掩诧异。殷横野若往七叔处,山上怕是世间至凶,聂雨色真要有个万一,如何向韩雪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