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
大家互相交换个鄙夷又了然的眼神。
嘴上说不嫌弃,你老娘打骂你媳妇儿的时候,你好歹拦拦,护护她呀。
张满月走上绝路,跟这个窝囊废丈夫有很大的关系!
这种虚伪又软怂男人,在场没一个人能看上。
逝者已逝,终究不能把人丢在山里。张永强强忍着不适,喊大家砍树枝、割长草,编个草担架。
众人虽然惊魂未定,但动作麻利,三两结对找来材料,有手艺的动手,很快做好担架。因为张满月太碎,在场的手艺人还赶制了个个轻薄草帘,盖在她身上,尽可能遮住那能吓哭小孩的恐怖场面。
胆子大的男人深吸几口气,双手合十冲草担架拜拜,壮着胆子、屏住呼吸,合力试图将张满月那破碎放到担架上,入手时那黏稠的触感,让抬尸的汉子狠狠打了个寒颤。
娘的,没收过这么“破碎”的尸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来世投个好胎吧。
一行人抬着盖有草帘的担架,气氛沉重又怪异地下山。
前面的人抬着装尸担架,后头的汉子抬着狼尸。是的,雁过拔毛,连狼尸也没忘记。
死了个人,还是被狼吃掉的,大队的人心里膈应,自然不会吃这些狼肉,但是狼皮能用啊,做个护膝垫子手套都蛮好。
上山的人多,动静也大,野兽被惊动,早跑进山上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再无波折。
林昭闻声而来,远远的,一眼看到顾承淮怀里那白净小人儿,她猛地站定,双手撑膝喘息,胸膛剧烈起伏,长而黑的发凌乱,脸上有一层薄汗,额前的发微湿。
下一秒,她嘴角上扬,眼泪却先一步滚落。
喜极而泣。
林昭快步上前,视线在儿子身上打转,摸摸他的小手,又摸摸他的小脚,仿佛在确认每一寸都是完好的。
突然上前,将儿子连同顾承淮一起狠狠抱住,鼻腔闻到小朋友身上独有的奶香,紧绷的神经、高悬的心一一卸下。
“……谦宝。”
没多长的时间,她的声音充满沙哑,完全不复平日的清亮悦耳。
谦宝在他娘过来的瞬间,像是被注入了无数委屈,用肉乎乎的小短手抱住林昭的头,小手抱得很紧,用力到小脸都红了。
听到妈妈喊自己的名字,仿佛才终于确认了这份安全感,愣了下,小嘴一瘪,仰着精致的小脸,爆哭出声。
“哇……妈妈呜呜呜……呜哇哇……”
这一声极有穿透力,惊得树间的鸟雀扇动翅膀逃离。
他自出生,很少哭得这么委屈又大声过,像要把所有委屈惊吓都哭出来。
林昭心疼不已,赶紧把崽崽抱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温声细语哄着。
白白嫩嫩的小朋友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山上的毒蚊子叮出好些个大红包,藕节般的胳膊上有,脖子上有,肉乎乎的下巴也有……瞧着可怜巴巴。
“妈妈在,妈妈在呢,不怕了乖乖,都过去了……”她连声安慰,“妈妈带谦宝回家。”
谦宝抽噎着,依旧死死抱着她,小脑袋重重点了点,“嗯!回家!”
林昭安抚好孩子,视线后移,看到村人扛的狼,心底一阵后怕,抱着谦宝的手臂微微收紧。
顾承淮伸出指腹,抹掉谦宝脸上的泪珠,庆幸又骄傲道:“大黄护着谦宝,他没事。之前躲狼群里哭都没哭一声,这沉稳劲儿,肖父。”
他低头,嘴角微扬地看着儿子,“不愧是我儿子。”
谦宝听懂了,哭嗝都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