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从此就安枕无忧?
“真是没个完。”罗妈妈摇摇头。
虞铮坐直身子笑了笑:“我以前也这么想,但我早已明白。其实不管是生活在哪里,过什么生活,都要争斗。”
“如果一个人不需要争斗,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担心就获得一切,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对自己的命运做不了主。”
“就像是后宫的嫔妃,她们只要不乱来,我永远善待她们。但我只要想,就可以随意摆布她们的命运。”
“我感激独孤钺,我喜欢独孤钺,我舍不得独孤钺。但是我始终会记得,是因为我十八年来的苦心经营,才换来他敢把一切交给我。”
“哪怕他将京城兵权交给我,给我实权,叫我辅政,首先是因为我有用,而非他喜欢我。”
“诚然,他确实是喜欢我,比我想的还要多一些,但他是个皇帝,永远不会也不该只凭借自己的喜好摆布朝政。”
“姑娘,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定然会为您骄傲的。”罗妈妈笑道。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努力。父亲当年也盼着国泰民安,天下安宁。他没看见,我会看见的。”
“那您要好好的辛苦了。”罗妈妈道。
“无妨,许多人大概觉得我没有亲生子女,也没母族,不知道奔忙什么,但是看看吧,我做了多少事?我日后还会做很多事。我没有亲生的子女,也没了娘家,但我会叫天底下有儿女,有娘家的许多人都好好活下去。”
“也许,千年以后我也许会像吕后一样被人编排责骂,但是无妨,史书必有我一席之地。”
虞铮的双眼很亮,她看着罗妈妈:“哪一样比不过生孩子?哪一样比不过给娘家要官爵?”
“是,天下有您,也是幸事。”
虞铮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还是会很思念他。无论如何,他也切实的温暖了我的冬天。”
她从来不恨齐景升辜负她,因为一开始她就知道齐景升只是个软弱的人。
她也从来不怨独孤钺对她的情感不纯粹,因为她也从未给过他纯粹的感情。
但是,她切实的感谢齐家对她的收留。她也真心感激独孤钺对她的庇护和照顾。
他们两个并无什么可比之处,至少,她一定不会去怀念齐景升。
但是独孤钺,十八年夫妻,她总会念着他的。
十一月,大行皇帝出殡。
虞铮作为他的皇后,自然不出宫送行。
她穿着一身素衣,站在宣政殿外头,看着那一片白离开。
今日天气极好,虽然冷,但是并无雪也没有风。
虞铮仰起头,看着天上那没什么温度的太阳。
她想起的是当年离开京城去西河的时候。
那一天,也是个极好的天。
那时候的独孤钺,策马扬鞭,如何潇洒,虽然一切都不定,可有一样好,他们那么年轻。
那时候他们不知前路如何,太子已经定下,晋王处境并不好。
只能远走西河,以求来日。
那时候,不管是独孤钺还是虞铮,都有满心希望,但是也有满心惶惑。
谁能看到将来呢?
回到西河后会怎么样,日后还有机会回京城吗?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一家子摇摇晃晃往西河去。
今时今日,独孤钺也摇摇晃晃的走出皇宫,走出京城。
只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将长眠于地下。
他的头发还未见白,就已经长眠于地下。
虞铮把自己的眼泪擦掉,她扶着听松的手走到了皇宫中的最高处。
目送那一片白远远的离开京城。
许久许久后,她也不再看那一片白,而是看向远方。
远方是大安的天下,是天下的臣民。
她这一辈子都会困在皇宫里,但是没关系,她的意志会随着她的决策飞向五湖四海。
她不介意自己永远被困在这座金阙,她只要做一个能对天下有好处的人就好了。
做太后也不难,就像做皇后时候一样。
甚至更容易。
“虽说今日没有风,可你身子也才好些,怎么就在这里吹风?”
昭瑞长公主被人扶着走过来。
她也是病了一场。
虞铮回头看她:“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们说娘娘在这里,我就来了。”昭瑞长公主走过来:“别难过了,你的心是铁打的,多少事等着你,哪有功夫为去了的人伤怀?”
虞铮笑了:“你这话说的没良心,你弟弟刚走。”
“是啊,他走了,谁也留不住。”昭瑞长公主长叹一声:“你要不嫌我,日后我多来陪你。一来宽你的心,二来我也为我的儿女们占好处。”
虞铮又笑了:“我没事,别担心。”
“没事就对了,走吧,别把自己弄病了。送走了大行皇帝,你的事一大堆。”昭瑞长公主拉虞铮的手,不过她也没有一直拉着。
如今,皇后是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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