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觉得后背更凉了,她抱紧胳膊,将后背弓起来,又靠在马车壁上。
嗯,后面是马车壁,没有鬼站在后面!
她这幅样子,令童仵作忍俊不禁,“放心,我验尸大半辈子,也没遇到一个鬼,这世上就没有鬼!”
他顿了下,又叹息道:“这世上,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那可不一定。”未待宋英开口,赶车的一差役就颤声反对,“我爷爷小时候就遇到过。”
这个时间点,宋英不想听鬼故事,忙询问道:“后来呢?丫鬟又去叫人吗?她是怎么死的?”
了解案情是必须的,别的鬼故事就算了。
童仵作点头,“自然是叫了人的,刘员外也让人去请大夫来,可惜,大夫还未到,人就已经咽气了。”
宋英努力甩开脑中关于鬼怪的事情,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中毒了?”
“东陵县的仵作最初也有此猜测,但验尸没有发毒,也问过刘家人,出事那日,那小妾的吃食用具,都有人与她一样。
刘家虽是富商,但也没太多规矩讲究,吃饭是全家一起,饭后的茶水糕点,也没有查出有毒。”
说完,童仵作又期待地问道:“有什么毒,会让死者裂开嘴角吗?”
“乌头中毒,可使人抽搐若笑。”宋英蹙眉,“不对,这《洗冤录》中有记载,您肯定知道。”
既然童仵作这么问,便是乌头之毒不符合死者的情况。
她沉吟道:“马钱子中毒,颜面抽搐,龇齿若笑而亡,但感觉也不像。
雷公藤……”
她一连想了几种,都被童仵作否决。
若是这些毒,东陵县的仵作不至于验不出来。
二人讨论了一路,也没有什么头绪,只得暂时搁下,打算等验完尸再说。
翌日天光微熹时,马车碾过东陵县界碑的青石基座。车辕上挂的风灯还在晃悠,灯罩上凝着夜露,被渐亮的天色映得泛青。
宋英掀开车帘,晨雾中隐约可见县城灰褐色的城墙轮廓,墙砖缝隙里探出几丛枯草,在风里簌簌地抖。
驾车的差役“吁”地勒住缰绳,拉车的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混进雾里。
城门刚开,几个早起的菜农正挨个递路引,守门卒子缩着脖子呵手,铜腰牌在腰间叮当乱响。
宋英轻咳两声,推了推童仵作,“爹,东陵县到了。”
童仵作眼皮半耷拉着,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角,打着呵欠道:“直接去义庄。”
两个差役一个激灵,瞌睡都吓没了。
“这、这会儿就去啊?不等天亮么?”
“嗯,现在就去!”童仵作也不为难他们,“你们若怕,把车赶到义庄就去东陵衙门交接文书。”
俩个差役简直感激涕零,连连点头,“对对对,差点了忘了大事,还得找东陵衙门盖批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