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岁那年的冬天。
母亲在煤炉旁缝补弟弟的棉裤,针脚歪斜却细密,炉火把母亲的影子投在班驳的墙上,像一只疲倦的鸟。
而她则蹲在门口剥冻僵的蒜头,指尖染上辛辣的气味。
弟弟在屋里咬了一口苹果,清脆的“咔嚓”声让她的胃抽搐了一下。
这一年的冬天她想肆无忌惮的吃苹果,去吃饱的那种。
第二个画面。
是十七岁时的黄昏。
校服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手腕,同桌塞给她半块烤红薯,甜腻的热气在冷风中凝成白雾。
散发着芬芳的味道吸引着她的味蕾。
这时候的她们躲在教学楼的拐角,偷看篮球场上那个穿蓝色运动鞋的男生。
现在她才知道,就在自己暗恋别人的时候,同样也被人暗恋着,就比如自己这个记不清模样的同桌。
第三个画面。
二十五岁的雨夜格外清晰。
律师事务所的玻璃门上雨水蜿蜒如泪,加班的她看着手心过期的饭团最后还是塞进了胃里,平息了五脏庙的哀嚎。
手机屏幕亮起,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下压着一条未读:“妈做了手术,钱不够。”
人生最后的走马灯开始加速。
因为在这个黑夜当中,她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
上面没有了那些让她烦恼困惑的文件,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我现在不算是活着的话,又算是什么呢?)
心里这么想着,手中的鼠标开始挪动,最后的点向了yes。
一个个画面开始了倒退。
最后定格在那个永恒的午后。
五岁的她踮脚去够窗台上的玻璃罐,阳光透过琥珀色蜂蜜流淌在指尖,这时候的父亲还活着,就坐在客厅,收音机里咿呀唱着黄梅调。
那时的李茹并不知道,这是她人生当中最接近“圆满”的切片。
(其实跟他们相比,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视线回归,昏暗的巢穴深处。
已经失去面部的李茹惨笑了一声。
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但还是拿出了防护玉佩,跟一些枪械。
当零点,跟张恒解决完地面上的异形后。
这才全副武装的跳进了洞口。
向着响起枪声的地方疾驰而来。
黑暗对于两人来讲没有任何问题。
夜视是狙击枪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一路向下。
张恒手中光箭呼啸而出。
看着身前的雄峰异形倒下死亡。
零点跟张恒才看见被遮挡的那个身影。
相比于周围的异形,这个靠在墙角只有一半“身体”的存在才更像他们的敌人。
扭曲且混乱的五官,血红色没有皮肤覆盖的肌肉,惨白色的骨刺,还有那瘆人的大嘴。
这一刻,两人没看见的是,在这半个怪物的身边,正躺着一个空了的针管。
是的,李茹注射的第三次血统药剂,因为她还有话要留下。
当“李茹”,零点,张恒三人对视的时候。
这个用爪子握着机关枪跟防护玉佩的怪物直接松手。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而两人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
张恒第一时间跳过去靠近她:
“李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