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这群人没本事。
尹泽在开封县任职多年,毕竟仵作(法医)属于技术活,又很少有人愿意学这个。
都嫌弃晦气。
虽说是个半吊子,但是他在县衙快二十年了。
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任知县会亲自想法子破案的,都是交给县尉来做。
许多进士都不愿意看见尸体,生怕自己做了噩梦,耽误他们风雪月。
宋煊来这都不寻常。
更不用说他还亲自动手“探案”。
寻常人看见这么一池子血,外加被取了心的死尸。
没有几个人能忍住不害怕的,下意识远离的。
仵作尹泽瞧着宋煊如此动作,他心中暗暗揣摩,宋状元不愧愿意与武将家族结亲,原来他当真不害怕死人。
有胆魄!
县尉班峰倒是没觉得宋煊会害怕,他只是觉得宋煊有本事。
一下子就点拨了自己去上面瞧瞧。
要不然光是想着开天窗这件事,他都得想个几天。
“两个前脚掌的鞋印总归算是鞋印。”
宋煊把簸箕放在一旁,让仵作尹泽把那一双半个鞋印给拓印下来。
这还是在天窗底下发现的。
凶手吊着绳子下来,重重的踩了上来留存。
仵作尹泽连忙让掌柜的把纸墨都准备好。
他却是瞧着宋煊蹲在尸体旁边查看伤口。
“尹泽,我教你个冷知识,活体放血者,创口会挛缩,死后放血者,皮肉泛白。”
听着宋煊的话,仵作尹泽连忙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当真是觉得宋煊不该知道这种冷知识的。
难不成他杀过人
县尉班峰大为欣喜。
自家上官不愧是能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他读的书就是多,这都能知道。
“大官人明鉴:活人受刃,伤口如滚汤泼雪,皮肉骤缩;”
“死人受刃,伤口如裁朽木,刀过无痕。”
“方才我观死者创口边缘内卷,不够平整,还有血液喷溅,显然是“活取心”!”
有了班峰当即解释,仵作尹泽有些羞愧。
他一听说浴室杀人,就知道没有什么结果的。
自己又是按照往常那般做事,结果碰上个“责任心”太强的上司。
“不错,过年时杀活猪的时候,我仔细瞧来着。”
宋煊拿起仵作的工具,夹开伤口往里瞧去,心脏确实没了。
如此凶残的案子,他确实是头一次见。
东京城果然是太复杂了。
“对对对,活猪把血放干净才好吃一些。”
班峰倒是没有上前,只是一个劲的应和。
“大官人,搓澡工已经带来了,在门外。”
张都头却是压低声音道:
“我方才看他衣角有血迹,要不要审他一审”
“嗯,你们去审一审,我估摸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是。”
宋煊放下手中的镊子,慢慢从一堆草木灰当中退了出来。
他瞧着尹泽笑道:
“吃了吗”
“没,没吃呢。”
仵作尹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因为他的恶趣味就是在死尸面前,问来帮忙的衙役吃了吗这种话。
今天竟然被宋大官人给上了一课。
“行,这里没你的事来,你带着自己的器械吃个早饭去吧。”
“是。”
尹泽过去收拾自己那套东西,缓了一会,才再次躬身道:
“回大官人的话,方才我是没有好好查探,主要是这种案子,十多年都没有破案,全都是徒劳无功,所以我。”
“无妨,谁没有想偷懒的时候啊,我巴不得开封县天天没有案子发生,我就坐在大堂里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