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圣朝立下平等之法,给万千妖众一条活路。”
他抬手轻抚殿门斑驳的蟠龙纹,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这国师之位,既是圣朝所托,更是赎罪之途。”
“只要大唐版图还在,某便在此守着这满城子民。”
“以余生赎清过往罪孽,也算不负这身妖骨。”
说罢再不回头,踏出殿门的脚步声沉稳如鼓,惊起檐角铜铃叮咚,恍若为他的誓言作注。
景元和杨戬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赞叹。
这般妖物,当真是刷新了两人的认知。
克制野性本能不说,一身善功丝毫不逊仙神。
如此觉悟,如此胸怀,担得起一句“圣妖”之名。
景元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繁杂的念头,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星宝。
“师妹,如今此地再无外人,可否与我等说说,方才你那般举动,究竟是为何意?”
几人闻言,也纷纷将视线投向星宝。
她们也很好奇,为什么星宝突然就放过如来了。
以她的性子,不应该是尝尝如来金身的咸淡吗?
星宝的眼神微愣,双手无意识的摸着开天斧的斧柄,半晌才从喉间挤出沙哑的低语,
“我之前的确想砍死如来……”
“可就在我第二斧劈下去之前……有个声音撞进了我的耳朵。”
“……那声音的主人,是最好的朋友。”
“她……她竟然求我……求我别让我们站在她的对立面。”
尾音几近消散在空气中,星宝死死咬着唇角,低垂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她为什么要求我?
她怎么会求我呢?
她不是应该说——“喂!你怎么又跑对面去啦?信不信本姑娘哐哐给你两拳让你长长记性!”才对么。
景元闻听此言,神情骤然一肃。
他没有安慰星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那友人,此刻可是站在灵山阵营?”
星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默认下来。
众人见状,脸色都有些难看。
搞了半天,我们这团队还真是团伙啊!
这可如何是好?
帮灵山吗?
可帮那种为祸人间的地方,实在是有违本心啊!
镜流看着面露难色的同伴们,思索了一下,朝星宝问道,
“星,能否详细复述她的原话?”
“我们得判断,她是受人胁迫,还是本心如此,以此来规划未来的布置。”
星宝沉默片刻,指尖泛起微光,将记忆凝成半透明的琥珀悬浮空中。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温度。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像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下剜着众人的心。
“星宝……”
“别再站在我的对面……也别再丢下我……好不好……?”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好孤独……”
“帮帮我……”
镜流和符玄听到声音,心底狠狠一揪。
这声音里裹挟的绝望与无助,破碎得令人不敢细听。
而众人没看到,杨戬听到声音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泛起一丝惊悚。
但他似是碍于某种苦衷,没有出言诉诸详情,而是理智的垂下眼眸,闭口不言。
气氛一时间陷入凝滞。
只剩那道女声还在虚空中不断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镜流和符玄想要出言安慰星宝之时,沉思的景元猛然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木椅。
他脸色煞白如纸,颤抖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