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镜流低头看手腕的烧伤疤痕,心底涌起一明悟。
原来这次的“罪”,是用魔法救活了不该活的人。
禁魔石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踝向上蔓延,她试图调动体内的魔力,却只换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还真是荒诞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行刑的时间到了。
“咔嚓——”
脚下踏板断裂的瞬间,镜流闻到了自己发间残留的甘菊草香。
她思索片刻,眼底浮现一丝明悟。
这应该是原主之前为濒死孩童熬药时沾上的气息。
但此刻,这气息却混着沥青的刺鼻味,像一记耳光扇在她残破的尊严上。
台下爆发出浪笑,有人高喊着,
“看啊!女巫尿裤子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让她想起荒原刑台上被腐液浸烂的双脚。
更不堪的是身体的背叛。
窒息引发的痉挛让她喉间发出呜咽,竟被曲解成求饶。
刽子手粗糙的手掌掐住她下颌,强迫她看向那些曾喝她魔药的妇人。
她们正用沾着烂菜叶的手指戳向她不堪的痕迹,脸上是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扭曲,
“瞧这贱货的骚样!”
污言秽语如石子般砸来,而她的身体却因缺氧不受控制地绷紧,思绪逐渐消沉。
意识模糊间,菜市场的闸刀,荒原的凌迟、此刻麻绳的勒痕在眼前重叠。
她忽然看见围观者眼底深藏的怯懦。
那些投掷石块的手,也曾颤抖着接过她递去的药碗。
那些高喊“烧死她”的喉咙,也曾在瘟疫中咳出带血的痰。
原来如此……
镜流心底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世人皆困于名为“恐惧”的地狱,用践踏他人来掩饰自身的脆弱。
“苦海……应皆度……”
窒息将字句揉成破碎的气泡,从她不断溢出血沫的唇间上浮。
喉骨错位的剧痛里,她忽然低笑出声,那声音混着痰喘,却带着诡异的清明。
荒原刑台上嘲笑她“瘦骨嶙峋”的异族,怕的是中原文明的渗透。
将自己斩首的皇帝,怕的是自己有朝一日自己像他一样举兵谋反。
此时此刻往她裙角泼沥青的妇人,怕的是“异端”二字某天也会砸在自己头上。
“众生……皆在磨盘上自碾……”
“以……他人血肉……”
“喂……自己恐惧的恶鬼……”
镜流用最后一口气捻动舌尖,喉间发出的不再是人声,而是类似晨钟初叩的嗡鸣,
“若尘劫是永转的旋火,吾愿为轮中驻影的飞蛾。”
“纵百劫尘刃削骨,必于刃隙生莲,引渡所有扑火的魂。”
“——阿弥陀佛。”
话音刚落,绞索勒出的血痕里渗出微光,如融化的金箔般顺着脖颈蔓延。
禁魔石在她脚腕发出蛛网般的裂纹,逸出的不再是魔力,而是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
她涣散的瞳孔里,浮现出荒原铁烙、菜市口刀刃、百姓石块重叠的虚影,最终都化作一朵徐徐绽放的黑莲。
与此同时,原本绞刑台下的调笑声戛然而止。
沸腾的人群突然陷入死寂,那些残忍而兴奋的面孔开始扭曲变形,浑浊的瞳孔逐渐清明,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赞叹交织的光芒。
“墟界的第三尊佛陀,吾道不孤啊……”稚嫩童音穿透死寂,仰头凝望的孩童发间竟浮现若隐若现的佛轮。
旁边灰袍女子目光“深邃如渊”,
“主人设下的心茧便是修罗场,有人葬身其中,有人涅槃成圣。”
“这女子的慧根,怕是连自在天那位都要逊色三分。”
一旁白发老者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奇迹……”
祂猛然转身,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死死攥住孩童肩膀,